风行烈无法低头去看他哭泣得是否像个孩子,青篱也无暇抬头去瞧她是否有母爱的天性,一个仰望星空,一个闷头流泪,没有想象的那般浪漫,可那份直直沁入心间的温暖,已将那几欲破碎的人救回了人间。
“我该谢谢你么?”他抬起头,恢复了浪荡的笑容,幽深的眼眸里透着水光,就像雨后的天空般澄澈。
“最好不要。”指不准他会怎么“谢”的风行烈突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凉飕飕的意念灌入脑海,气恼一瞪,如果青篱是用着这一脸狼虎般的笑容,她保证绝不会让他接近她半斤三公尺以内。
青篱此举虽然是为了发泄心情,倒也不排除告知风行烈青国此时时局的目的,当然他本意并不希望风行烈趟入青国的浑水,只是此番她也差点丢了性命,以她嫉恶如仇的性子肯定不会买账,到时候跟在她后面擦屁股,还不如事先和她交待清楚。
况且风行烈怀疑青国之事扯上柳无歌,可能还有可能搭上凌国内乱,事关凌羽翔,她无论如何不会袖手旁观!
待到二人回到木屋时,便见到了气色明显很不好的药天霖,那散发着骇人黄连苦味的碗不容抗拒地端到青篱面前:“最后一份解药!”
青篱被那冲天的苦味吓得缩了缩脑袋,小心地瞥了药天霖一眼,虽然明知是他有意恶整也只得端起药碗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灌下去,又忍不住瞅了风行烈一眼,无比哀怨。
药天霖武功极高,就连风行烈也不能察觉他来去,可她用脚趾头思考都明白,这郁闷到要找人发泄的神色,绝对是中途瞧见了她将青篱拥在怀中的一幕,只不过他下不了手整自己,可怜的青篱便遭了罪。
“多谢药兄相救。”青篱喝完药,煞是有礼,施施然谢过,不过脸上的那股挑衅味怎么都和感激搭不上边。
“素闻青篱公子一向多情,不过你可知道有些人是你碰不得的?”药天霖青着脸平平淡淡地吐出威胁字句。
“噫?药兄莫非是指……你吗?”
青篱满脸惊异,露出了古怪释然的神色,满面理解:“武林第一奇人药王谷药王当然碰不得,药兄放心,青某没有那方面的兴趣,不过若是药兄有兴致,青某倒也不排斥这般天仙绝色。”
青篱边说边扯出一个浪荡的笑容,有意无意地往他身边靠去,药天霖险些没被口水呛到,不由自主冷意上窜退到他三米开外,好不容易才保持住一贯平淡的声音。
“离我远点!我可没有不正常的嗜好!”
“药兄,啧啧,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敢想就要敢承认嘛。”青篱装蒜的本事可谓一流,咬死这个事实,一脸不必再隐瞒,我了解的态度,气得药天霖只欲吐血。要知道药天霖常年隐居山中,就是涉世也不会去和人争锋斗气,嘴皮子上的功夫哪及得上这个不要脸的浪荡子万分之一。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剐了你!”
“药兄此举是否可以称为杀人灭口?只是天地为证,你就是剐了我,也要对得起你的良心啊……”
“你……”
眼看着面前两个素来冷静隐忍的男人你来我往,好像两只浑身钢针的刺猬,风行烈一个头两个大,愤怒一拍木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统统给我闭嘴!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不成!外面那一大堆的士兵还在搜着,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斗气!”
这两个同样有着显赫身份的男人,一瞬间就萎蔫了下去,变成了两只受训的小鸡,闷了声音,紧张兮兮地看着她的脸色,纷纷讨好。
“行烈,你别生气,我们只是开玩笑,你瞧我和药兄可是‘好兄弟’啊。”青篱急忙一把搭上药天霖的肩膀,一副乐呵呵的哥俩好姿态。
“行烈,你身上毒虽解了身子还虚,可别气坏了身体。”就是心里恨不得立刻把肩膀上的鬼爪子扔出去,药天霖还是克制住了这股冲动,不得不露出笑容,和青篱两人一人一边握住她的手臂,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肝火往上直冲的风行烈哪里肯算了,不解恨地狠狠又欲往桌子上敲再教训个几句,她右手边的青篱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去垫在桌上给她重重锤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顾不得痛,小心赔笑:“药兄家的桌子太硬,行烈你要敲就敲我。”
风行烈被他堵得烦闷,咬着牙重重一跺脚,哪知一脚踩下去竟然也是软绵绵的。
“咳……”药天霖不着痕迹地收回被踩了个黑黑鞋印的脚,风轻云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口气却泄露了柔和和惧怕:“你发火还是冲着我们来吧,砸坏东西是小,弄伤了自己是大。你行行好,给你这个专用药师省点力气行不行。”
死死盯了满面委屈的两人半晌,原本气势汹汹的风行烈被这两个男人打败了。
真是见鬼,这别人一真心对她好她就心软的性子,什么时候好像变得人尽皆知了?
青篱见她缓和下来,松了口气,正色说:“行烈说的对,山外的追踪士兵应该还未完全退去,药兄此处似乎一直未被发现,但此地仍是不宜久留,面对大批的正规军队,个人武功再高也未必有用,若是要回青国,我们还是趁早的好。”
“你打算怎么办?”风行烈沉声问道,青篱此时应能看清局势,相信这小子恐怕已有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