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走出,站在门边。
胡提和牧天退出,踉跄地在门前高台上站住,转身怒视着跟着出来的两中年看场——两人的手里各自多了根哨棍,随后又盯着少年。
少年双手抱在肩头,朝台阶下的售票处颔了颔首。
胡提错步挺胸,直瞪着少年。
少年也不示弱,脑袋一梗,瞪着胡提。
远远看去,两人活像就要开斗的公鸡。
两个看场中年两手攥着哨棍,立睖着眼,蠢蠢欲动。
牧天斜刺里划到,掰了下胡提的肩膀低声道:“给他爷爷一个面子。”
胡提显然不打算这么做,抖擞掉肩上牧天的手:“凭什么?他爷爷说了,窃书不算偷。这孙子找什么警察?”
少年两手“唰”地从肩头撤下,双手攥拳,虎视胡提:“你骂谁?!”
胡提一个激灵,随即稳扎马步,双掌护住面门。
牧天见状,朝胡提摆摆手,让他放松,然后错身站在少年面前,“你爷爷说了,”他有点语重心长地道,“喜欢听书的人都是好人。好人谁见警察啊?是吧。”
少年脸上一阵痉挛,拳头嘎嘎作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牧天一笑,指着少年拳头,“我不跟你打,”他放平声调接着说,“有话好好说。”
少年一脸迷蒙,但身体还是紧绷着。
牧天一笑,“对吧,都是好人。你爷爷刚在茅厕里说的,你不能这么会儿就给忘了吧?”
少年腮帮子抖了两抖,“走!”他抬手指着大街,厉声道,“有多远走多远,这里不欢迎你们!”
两个看场把哨棍在手里怕打着。
牧天不屑地回头瞄了一眼两人,“兄弟前生就是警察,信不信拍你们?”他盯着少年的眼睛,心道。
少年毫不示弱,迎着他的目光。
胡提突然喊道:“无聊,不好玩,不玩了。”
牧天噗嗤笑了,在少年眼前挥了下手,转身拉着胡提走下了台阶。
……………………
拐过街角,胡提突然站住,回望着凤凰大戏楼,喃喃地道:“怎么就被他们看破了呢?不可能啊。”
他掏出书场的票,拿到眼前认真地审视着。
牧天抓过票来,看了一眼,随手扔掉,“换票了呗,还能有啥?”
胡提“唉”了一声,赶紧弯腰追着捡起票来,审视着,“你看,是旧的刻刀钝了,这线条没有刻直。一定是这里被他们看出来了。”
“瞄一眼就知道是假的,一定是换票了。和刻刀钝不钝没有关系。”
“不对,刀钝了。”
“换票了。”
“刀钝了。”
“票换了。”
“打赌。”
“打就打。赌什么?”
胡提摸着下巴略一沉吟道:“我输了请你喝蛇(方言,读作‘啥‘)汤吃煎包。”
“好,我输了一把新刻刀。”
“成交。”
“你有钱嘛,你?”
“这不用你操心,你不知道我还叫‘留一手’嘛。”
“哼,肯定又去占人家叶子的便宜。”
“这你甭管了,你还不是记云尚缝纫的账?半斤八两,哈。”
“少废话,回去看结果。”
两人匆匆回到戏楼前的售票处,透过窗口,看到桌上摆着的票是红色的。
牧天得意地搂着胡提的肩膀,还调侃地拍了拍。
胡提不甘心,冲窗口里喊:“预售明天的票吗?”
“明天的票还没送来呢。”里面的票务应声。
胡提委顿地望着牧天,“蛇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