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8章 四十章·“圣启。”</p>
“原来是辉书航小姐。”司鹊神情平静:“我听闻辉书航小姐身体情况欠佳,无法行走。此番前来,应该是通过做梦吧。”</p>
这片黑水梦境,像是一个中转站,能够共鸣各个世界,是司鹊亲手制造的空间。</p>
在这里,可能会见到来自各个世界的人,他们在做梦时机缘巧合与司鹊的梦境产生了共鸣,因此意识来到了此处。等到梦醒,他们的意识就会回去。</p>
“正是。”辉书航松开裙摆,双手交叠置于小腹。</p>
“辉书航小姐有什么事吗?”司鹊已经在这里见过不止一个异世界之人。他们有的是强者,有的是意外产生共鸣的普通人,他们见到了司鹊,都猜到司鹊是黑水梦境的主人,因此求助于司鹊。</p>
一个来自明辉的能力者,愿望是想要成为强者。司鹊取走了他的情感作为代价,赠予了他一瓶龙族之血。</p>
一个来自旧日之世的主播,愿望是想要成为互联网上最火的主播。司鹊取走了她的容颜为代价,为她构写了能说会辩的人设与美丽的皮套。</p>
一个来自未知世界的普通人,愿望是想要成为超级有钱人。司鹊取走了他的亲缘与爱情为代价,赠予了他一背包的黄金。</p>
得到什么,失去什么。</p>
司鹊很喜欢待在黑水梦境,因为总会有形形色色的人出现。聆听他们的故事,能让司鹊萌发出新颖的灵感。</p>
对于那些人而言,这是一场改变人生的奇遇,他们只是意外做了一个梦,就获得了自己一辈子期盼的东西。</p>
渐渐地,黑水梦境被人们称为实现愿望之地,只有幸运的人能够梦见。</p>
辉书航平静道:“吾并无心愿,所求不过是在临死之前想见一位故人,但那位故人走得更早。因此吾并无所求。”</p>
司鹊挑了挑眉:“是吗?可我见辉书航小姐身体虚弱,即将不久于人世,难道不是来一求长生?”</p>
辉书航淡漠地摇了摇头:“死生乃应许之事,吾早已看淡。若是离去,或许还能追上故人脚步。”</p>
司鹊见过太多贪婪之人,恨不得什么愿望都想实现,辉书航却是独树一帜。</p>
“那辉书航小姐只是为了来这里喝一杯茶?”</p>
“确有要事。”辉书航抬起右肩,肩头的白色莺鸟飞起。</p>
“这位是?”司鹊说。</p>
“……吾将陛下带至您的身边。”辉书航再度拎起裙摆,躬身行礼。</p>
莺鸟银色的眼眸,浩瀚如宇宙,与司鹊对视。</p>
“哦。”司鹊瞬间来了兴致:“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圣启陛下?世界游戏战力天花板,战力数值吊打各大神明,我闻名已久。没想到与我还是同族。”</p>
他“噗叽”一声化为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喜鹊,扑扇着翅膀来到白色莺鸟面前,想要鸟类之间打个招呼。</p>
然而那双银色眼瞳缥缈若仙,视线并未在他身上停留。</p>
“司鹊阁下有所误会。”辉书航摇了摇头:“已逝之人无法回转,陛下已经不在了,这只莺鸟,仅仅是陛下逝去之前留下的化身。”</p>
“真死了?”司鹊用翅膀挠了挠头。</p>
他听说苏明安把虚弱期的圣启砍死了,但他以为这是诈死,堂堂战力9999的圣启,怎么会被一剑砍死。</p>
但辉书航却说,这是真的。</p>
“有些事物高于生命。即使再强大,也会有心甘情愿死去的理由。”辉书航说:“但或许,吾仍然没能理解陛下的全部。吾从前一叶障目,并不知晓世界之外仍有广阔宇宙,也不清楚高维的概念。也许陛下的真身仍在宇宙,与我等相处的只是他的一具化身,都尚未可知。”</p>
“哦,类似叠影和小阿巴吗?”司鹊点头。当初的诺亚是叠影的一具化身。也许明辉的圣启陛下,是高维圣启的一具化身。</p>
不过,这只是个猜测,谁说这位陛下就必须是高维?也许圣启确实再无活下去的想法,司鹊不会以自己的思维去揣测旁人的生死观。</p>
“我明白了……这只鸟我就收着吧,当作宠物。”司鹊看了看雪白的莺鸟,还挺漂亮的,毛发柔顺,银眸如雪,比他养的喜鹊好看。</p>
“……我不是你的宠物。”缥缈若仙的声音响起。</p>
司鹊看了又看,发现竟是莺鸟在说话。</p>
那对宛若冰雪的眼瞳动了动,好似天地之间的光华汇聚而成。</p>
“司鹊阁下,请勿轻视陛下的化身。”辉书航屈膝行礼:“吾回去了,明日还要面见单双冕下。”</p>
“……进入黑水梦境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也许你下一次再也梦不到这里了,你真的不需要长生吗?”司鹊抬头。他有生命女神洛塔莎留下的遗物,可以延续寿命。</p>
“世界之大,万物争渡,明辉井然有序。吾在或不在,并无意义。”辉书航背对着他:“生亦何哀,死亦何苦。阁下还是将此物留给更需要之人吧,比如……苏明安阁下,以及苏明安阁下的友人。吾就不浪费此物了。”</p>
“你不想见苏明安一面吗?”司鹊说。</p>
“……”辉书航沉默片刻,忽而展露笑颜。</p>
这一抹转瞬即逝的轻笑在她白百合般纯然的脸颊闪过,很快化为了凋谢的昙花。唇角勾起了几分,又化为了礼节严谨的一条平线。</p>
她像是束缚在裙摆里的一朵粉色桃花,短暂地摇曳几分,又静默地停在枝头。</p>
“他该有更远的旅程。此时见面,除了深化记忆、徒增伤感,并无意义。”辉书航摇了摇头。</p>
苏明安已经许久没见她,即使知道了她死去的消息,应该也不会太难过。但若是此时见面了,后面再得知她的死讯,就会徒增悲伤。</p>
所以,不如不见。</p>
就让她成为他旅途中的短暂过客,点到即止,即可。</p>
司鹊目送着辉书航远去,她的白色裙摆在水面上摇曳着,像一朵逐渐凋零的花。</p>
白色莺鸟停在司鹊肩头,绸缎般的银色眼瞳远望。</p>
“所以,圣启陛下……您什么时候能向宇宙传个信,让高维状态的您来打爆主办方?”</p>
“……”</p>
“不回应吗?那我可就将您当作宠物养了。”</p>
“……”</p>
“您是我近期最满意的宠物,比之前的笨蛋喜鹊好多了。”</p>
“……”</p>
“不过,希望我与旁人在做一些私密之事时,您能够远离几分。我不希望我的隐私被您偷窥到。”</p>
“……”</p>
“要是我与苏明安遇到什么麻烦,可就麻烦您救场了。他还在成长期,而我仅仅是一只弱小无助的喜鹊,还是要靠‘高大威武’的您帮助我们。”</p>
黑水梦境里,唯有司鹊飘荡的声音。</p>
……</p>
苏明安睁开双眼。</p>
灰青色的石质房屋,垒积着方正的砖石。墙上挂着一些洗净的兽皮、兽骨与鸟类的羽毛。</p>
一名黑发披肩的少女正伏案工作,拿着刀在龟甲上刻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