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京中如同一潭死水,唯有士林中人的出镜率越来越高。
要说最近士林之中最大的新闻,那么必然是国子监的人事变动。
京中名儒东方鉴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国子监祭酒,风头可谓一时无两。
此时的国子监中,明文堂外站着一个老者,正是东方鉴。
听着明文堂中一众学子的朗朗读书声,东方鉴摇头晃脑,脑袋一伸一缩的,和个乌龟的黑头似的。
一个飘逸的身影和幽灵似的从旁边窜过,东方鉴眉头一皱,沉声道:“温司业。”
温岐止住脚步,转过身,面无表情:“东方祭酒。”
昨日才被礼部宣布成了国子监祭酒的东方鉴眉头越皱越深,因为温岐没主动施礼。
施礼是有说道的,分为前后,年轻者给年长者施礼,地位低的给地位高的施礼。
按照年纪和官职的话,年轻的司业应该是给年长的祭酒主动施礼的。
但是吧,大周朝的国子监司业叫温岐,理论上来讲,哪怕是他见到天子,小温同志都可以装作没看见,该干什么干什么。
事实上之前在山庄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没太将天子当回事。
老八很大度,并且认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才干几年皇帝啊,人家温家人祖祖代代都锤过多少皇帝了,自己算个六啊。
老八大度归老八大度,有些人却不是如此,比如东方鉴,非但不够大度,还没有自知之明。
“温司业在监中,不教授课业吗?”
东方鉴这话一开口就有点找茬了,众所周知,温岐从来不上课,也没人要求他去上课。
找茬有找茬的道理,以宫寒为首的老夫子们都跑了,就剩下几个歪瓜裂枣一般的学官,随着东方鉴担任祭酒后,礼部也从京中士林之中寻了几位所谓的“名士”顶上了宫寒那些人的空缺。
昨天东方鉴算是第一天上班,国子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来道喜,然后听领导训话,唯独一人没来,那就是温岐。
当时东方鉴还以为温岐忙着呢,毕竟后者也是史官,谁知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家伙去河边打窝去了,最令他生气的是,还空军了。
温岐双眼古井无波的望着东方鉴,一个字,言简意赅,不。
“难道是老夫上了年纪,记错了不成,老夫记得国子监司业,有授课之能。”
东方鉴皱着眉,说的倒是实话,司业的确也可以上课的。
“是。”
还是一个字,言简意赅。
东方鉴不咸不淡的问道:“是什么。”
“是你上了年纪,记错了。”
东方鉴差点没被这一句话噎死,气的吹胡子瞪眼:“温司业,难道你对老夫担任这国子监祭酒不服气!”
温岐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嘴角微微上扬,如同一个大暖男:“不。”
“既服气,为何老夫觉着你目中无人!”
温岐没吭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竹简,展开后,面露思索之色,随即双眼一亮:“知晓了。”
“知晓了什么。”
“知晓如何在周史上书写你,毕竟你如今成了国子监司业。”
一听这话,东方鉴的呼吸都紧促了。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文人”,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不过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死后。
东方鉴虽然看温岐有些不爽,可也不得不承认出自温家笔下的“历史”才是真正的历史,一听对方想要让自己在史书上留下几笔,说不紧张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