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育恒看了看江之衍,又看了看电视里的沈晚晚,品出来几分意思。
“衍衍,”江育恒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你要是真中意这个小丫头,就早点给爷爷娶回家来,让她生下个一儿半女,爷爷瞧着病也能好得更快!”
“爷爷,”江之衍温着低音将其打断,“她才十八,不急。”
“十八又如何?”江育恒不解。
江之衍看着电视里面,说话的节奏未改,“没到法定年龄。”
江育恒还以为是什么理由!
只听他十分理直气壮地说道,“法律之外还不外乎人情,更何况这对咱们江家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爷爷就跟那边打声招呼,到时候你别说是娶十八岁的姑娘回来,就算是想娶十……”
“咳咳咳咳!!!”老管家忽然在旁边猛烈地咳嗽起来,好似是得了肺癌晚期!
江育恒斜睨了老管家一眼,这才收敛了还未说完的话。
江之衍吃了点心,捻了捻指尖残留的粘腻感,浓眉深深蹙起,语气也忽然冷了下来。
“如果我不愿意呢……”
只一句话,连同客厅的气氛也急转直下。
“你不愿意?”江育恒极为不解地质问,“那你把那丫头领回来见我做什么?难不成就为了气死你爷爷??”
江之衍失了看下去的兴致,他不动声色地断开手机与电视直接的链接。
电视画面自动切回原本的评书频道,音量加大后,里面老先生讲述评书的声音震耳欲聋。
但江之衍人已经往自己的书房去了,“还有合同要审,就不陪您了。”
“衍衍!你跟爷爷这是什么态度!”江育恒气得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老管家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未婚妻是你自己选的,就算不愿意你也要给我娶回家来!要么尹栀也行!总之你别忘了我说过的话,要是做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爷爷也不会给你!”
江之言的轮椅略微停顿几秒,但也就仅仅几秒。
江育恒气得着实不轻,老管家连忙在旁边劝说,“老爷子息怒,气大伤身啊!三爷不是那个意思,三爷的意思是……”
“是什么?!”江育恒吼他。
老管家赶紧想办法挽回,“三爷的意思是,沈小姐还太小了,如果上大学期间结婚生子会被同学议论的,三爷也是心疼沈小姐,所以想再等她几年……”
江育恒狐疑地盯着老管家的脸,把老管家盯得心虚到不行。
老管家的话虽然也说得过去,但江育恒仍然生气。
他将拐杖猛地在地上杵了两下,对着江之衍离开的背影就是一阵咆哮,“这辈子你就跟那些合同过吧!”
“赚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要留着给谁花!隔壁庄师长家的大黄狗一窝生了十三只,你都快三十了还形单影只!可真是爷爷的大孝孙!”
通向书房的走廊这边,仍能清晰听到老爷子赌气满满的余音,江之衍淡淡扫一眼周围不自觉停下脚步的佣人。
“……”
“……”
谁能想到,平时令无数大佬闻风丧胆的江三爷,被自家老爷子催婚来的,情况可是一点也不比寻常人乐观。
佣人们对上自家三爷那阴沉的视线,立刻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背过身,继续浇花掸灰,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身后响起书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老妈子们才劫后余生般的松一口气,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其实也不怪老爷子,佣人们同样搞不懂,他们阴晴不定的三爷为什么忽然那样。
这段时间她们瞧得真切,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在他们三爷那儿讨到那么多好处,获得那么多特权……
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不愿意的样子,难道……果然都是逢场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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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距离京市两小时车程的邻省。
一家并不合规的小型私立医院中。
全医院最豪华的病房里,此刻正躺着个浑身绷带血迹的猥琐油腻男子。
一个月过去了,他身上还插着的管子,周围链接着各种仪器,腿断裂的位置打着石膏。
“你和病人什么关系?”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看着守在病床旁边年轻男人。
“我、我是他的助理,请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男人虽然是病人的助理,却没穿正规的西装,看着有些落魄,头戴鸭舌帽,神色严肃地询问。
“这是最后一次手术了,等麻药劲过了就应该会醒过来了,”医生按照正常流程是不该过问太多的,但是这个病人实在是他从医生涯中,见过从内、到外大小伤最多的!
“不知……这位病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伤的都这么重?”
现在经过一个月的抢救才到这般境况,想当初刚送来他们医院的时候更是惨不忍睹。
身上多处骨折,淤血,头部应该是受过重力撞击,颅内也有出血,而要说最惨的,还是他下体的伤……
助理并没有回复医生的话,只是神情晦涩地摇了摇头。
医生叹了口气,隐晦说道,“必要的时候,别忘记寻求法律保护。”
助理一听这话,脸色就更难看了。
“还有,我们这里医疗能力有限,如果想恢复得更快,建议你们最好还是转去京市的大医院。”医生把开药单据交给助理。
助理捏着单据,又看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自家领导,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
“医生,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我们领导还能好起来吗?”
医生面色凝重,他现在其实可以给患者下初步诊断了,“命应该是保住了,但他未来能恢复成正常人的概率不足一成,最好的情况是终生残疾,我看他住院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家人来看望,既然你是他的助理,那就平时多开导他一些,让他提前做好思想准备,也帮他多置办一些相关用品什么的……”
助理一听这话,吓得腿都软了。
战战兢兢地道了谢,“谢谢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就走了,也不敢久留。
门重新关上,病房内的气氛阴森恐怖,助理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别说开口说话了,甚至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他目光重新落向病床上,这个口戴呼吸机、现状惨烈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没有露面的沈晴溪养父、曾经那家精神病院里辉煌无比的院长、徐富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