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之后,他又睁开眼,如释重负道:“你猜得很对,我们都不是知青。
我们是逃出来的,无处可去,去哪都会被人抓。
所以就自己写了下乡证明,用萝卜雕了章,蘸红墨水盖上了印子,翻山越岭到魏家村来寻一线生机。”
“老师!”
“老师!”
众知青大惊失色。
根本没料到胡老师这么快就承认了,还把他们作假的细节都一并说了出来。
“所以,是因为魏定邦的原因,所以你们才逃掉了?
你们觉得他生长的地方肯定是最安全的,所以把这里当成了最后的机会。
你们可真胆大。”陆满月忍不住乍舌。
“不这样,我们出来了也是个死。胡华,周小山,李南山,你们把裤腿撸起来。”胡老师再次点了三个男知青的名。
三个男知青出列,默默地往陆满月面前一站。
弯腰,撸起裤管子。
三双伤痕累累的腿便露了出来。
新伤,旧伤,重重叠叠。
有些还在渗血,有的化了脓。
有的长了层透明的皮,还能清晰地看到下头在生长的肉芽。
“能给你看的,都不是太吓人的。
更吓人的,除了后面来的几个,我们这十二个人身上,全都有。
比如我,每天被人削一块带皮的血肉,削了三个多月。
能画画的手指指骨被打断了,所以我现在连一只笔都拿不起来了。”胡老师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听在陆满月耳中,却令她心头大骇。
这就是书上说的处以极刑啊。
“你杀人放火了?”
胡老师突然笑了,笑得全身颤抖,眼泪都落了下来。
“我们要是敢杀人放火,哪里会被人欺凌成那样也不敢造反?
我就是个教书的,原来在大学里教物理的。
他们十来个都是我的学生。
我们研究的成果被人窃取了,核心资料外泄,落到了坏人手里。
我们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全都是待查之人。
突然就起了一场大火,烧了我们住的地方。
报纸上说,我们是畏罪自杀,自己点火烧死了自己。
实际上,没人知道,我们在火烧起来前就被人为地转移了。
他们拿到了我们的研究成果,也拿到了核心资料,还想要让我们为他们所用,掉转头来攻击我们自己的国家和人民。
我们不肯,所以就这样了。
周芳华是周小山的妹妹,李小雨是李南山小姑姑,胡华是我侄子,还有他,他,他们五个是不肯相信我们是坏份子,一心想要找到证据替我们翻案的人。
她们被带到我们面前,那些人想要彻底的击垮我们的心防。
我们如果再不答应,这些亲人,为我们奔走的亲人,都会被当着我们的面凌虐到死。
你说,我们是坏人么?我们该死么?”
陆满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住摇头。
这是一桩严重的冤假错案。
是敌特份子的阴谋。
“那你们好好在这儿待着,我不会告密的。
这里有五百块钱,你们拿着,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往深山老林子里走。
有钱,囤足粮,或许能撑上一段时间。”陆满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