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奥斯丁大喝一声,“金狮玫瑰博物馆,对《九筵仕女图》保有所属权。你们华国人,不是一诺千金吗?半个月前,你们说会将真迹带回来,难道说话不算数!”
没等上面辩论,听众席已经喧嚷起来。
“十大罪状指控,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对我们的国宝拥有所属权?”
“无耻之徒,无耻之国!”
“强盗、骗子、破坏者,不配!”
大法官敲着法槌,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肃静。”
大维德·桑德拉上前一步,与袅袅对峙,“你说金狮玫瑰博物馆,监守自盗,证据呢?”
袅袅不畏不缩,脚下生莲,“我,就是证据。”
这话,让全场懵逼,只有谢衍明白真意。愈明白,愈心痛。
“百年了,藏于画中,看着你们的踽踽行径,不齿勾当。你们不是问我是谁吗?”袅袅忽然脱下了身上的廓形风衣,随手一甩到台下。连同帽子一起摘下,一头长至膝盖的鸦青色头发,飞流直下。
此时的她,穿着南黎仕女的服饰,款款走到了四个华国同袍那里,走到了《九筵仕女图》之前。
“我是画之人,没有我,《九筵仕女图》就是赝品。当我回到画中,她就是真迹。但,所有的文物,只有在所属地展出,才是最有尊严的。我已穿越千年时光,流离在外百年,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袅袅。
她的形象,与画中人渐渐重合,与他们记忆中的南黎重臣南叔言的仕女渐渐重合。
谢衍失声笑了出来。
有一种爱,超越了男女之情。
爱是克制,是成全,是家国大义,是文化传续。
再见了,我最爱的人。
“请《九筵仕女图》回归。”他掷地有声地道出了他的心声。
听众席里再次站出了一个人,他同样脱下了礼帽。
“华国黎京博物馆馆长祁高祥,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端。
听众席上,如麦浪一般,站出了一排人墙。
“华国紫金博物院,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华国国家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华国河洛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华国三秦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华国杭城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华国敦煌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
华国十大博物馆馆长,齐聚最高法庭。
华国大使高声:“我代表驻金狮玫瑰大使馆全体,代表华国6565家博物馆,十四万万同袍,逾6000万海外华侨,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振聋发聩的请愿心声,回荡在金狮玫瑰王国最高法庭的上空。
然而,还没有结束。
声援的队伍,发出了另一种语言,古爱琴语。
“上个世纪,金狮玫瑰博物馆为了满足人们对古爱琴的想象,将我国的雕塑全部打磨成白色。然而,真正的古爱琴雕塑是五彩斑斓的,这些颜色有来自古尼罗的蓝,有来自两河的红宝石和绿宝石。流光溢彩,雄浑典雅。然而这些细节和颜色,都消失了。消失在了金狮玫瑰人的无知和自大中。”
“他们早习惯了将他国民族的痛苦,当作勋章挂在胸前。今天,帮助华国就是帮助我们自己。”
“古爱琴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华国。”
古爱琴博物馆的馆长已经苍老,但他的心声恳切。
经现场的同声传译,响彻在每个金狮玫瑰人的耳畔。
如果一个华国,已经让他们感到棘手,那再加上一个古爱琴呢?要知道,古爱琴和金狮玫瑰,同处欧罗巴大陆。
“古尼罗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华国。”
“古恒河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华国。”
“古波斯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华国。”
文明古国齐出手了,因为同样的诉求,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倘若今天华国的《九筵仕女图》可以名正言顺回归,那么他日,古爱琴的雕塑,古恒河的佛像,回归还遥远吗?
这就是袅袅托大使和大使夫人所做的,谁说弱国无外交,今天的华国,已经有了伐交的实力。
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法庭的大门开了。
有金狮玫瑰信使匆匆走到了法官坐席前,悄悄说了几句话。
那声音并不高,因为国会那边也炒成了一锅粥。
自从华国的这场非暴力宣战,已经让金狮玫瑰王国的对外贸易,损失了数千亿——刀。
一派主张归还,换来和华国的友好邦交;一派主张拒不归还,因为口子一开,各国会把金狮玫瑰博物馆搬空的。
现在这个决策权,回到了大法官手中。
国会那边希望大法官做出一个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大法官闭上眼睛,深呼吸,复又张开。
“审判至此,华国企业家谢衍先生无罪释放,华国国宝《九筵仕女图》将一同回归华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