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扶苏(2 / 2)

陛下不再痴迷方士们的丹药了!是国师劝说的!

消息传到左丞相李斯耳中时,他问了三遍带来消息的下人“陛下真的不再吃丹药了?陛下只服用国师的丹药?那些方士不再有特权了?”

得到确切回复后,李斯吸一口气,“陛下居然没有恶了国师,看来,我要再往重些审视国师的地位了。”

右丞相冯去疾得到消息时,“铮——”一声,弹断了琴弦,老泪纵横“好好好,国师甚好,能劝得动陛下!老臣再不用担心陛下吃丹药吃坏身体了。”

通武侯王贲拔了剑就去找人对打,一通酣畅淋漓的比斗后,快活地大笑,“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听到了最好的消息!”

……

陛下沉迷于嗑药,真是急坏了一群臣子,他们劝也劝过了,哄也哄过了,陛下就是不听,现在比起沉迷吃丹药,沉迷神女,真是再好不过了——至少神女不会让陛下暴毙。

然后,他们喜极而泣时,又听到了另外一个爆炸的消息——陛下要在咸阳,正式举办隆重的拜国师典礼,彻底将神女的地位定下来。

上层的官员大多数举双手支持。

能用国师的位置将一位神仙拉到大秦这边来,他们求之不得!这可是神仙,万一她什么时候高兴了,送出灵丹妙药,哪怕不是长生的丹药也赚了。

没看那位卢氏方士,得到神女怜惜后,肤质一下子变得滑嫩如鸡子吗!

咸阳。

此时,让奴隶在咸阳修建宫殿作为国师府的信件,通过八百里加急,终于送到了留守咸阳宫的始皇帝长子——公子扶苏手上。

这位才二十岁的青年眼神温和,没有半分攻击性,一举一动都带着受儒家影响的文气。

展开父亲送过来的信件后,他的眉头慢慢地蹙起,待到看完后,拿上这卷特意用帛来承载书写的信,去了自己老师——知名大儒淳于越府上。

“老师,阿父拜了一人为国师,特许她与自己平起平坐,还要为她建宫殿,与皇帝相同规格。”

“什么?”淳于越谨慎地问了一遍,“陛下真的已经决定了?李斯他们没有劝陛下?这个国师又是谁,徐福?”

“不是徐福,是一女子,自称九天玄女,阿父被她迷惑,相信了她的戏法是神迹。”

“陛下他糊涂啊!”淳于越长叹,“此前已为诸多方士白耗国库,如今居然允许一女子与他平起平坐,这……必是祸国妖姬!”

“李相,冯相没有拦住阿父,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责罚,阿父一意孤行,此前就因为吾等对方士的不喜十分不愉,如今若再遭百官阻拦,不知会有多少人平白受责难。”

淳于越瞧了一眼跽坐在自己对面,面有忧色的青年,微微颔首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叹气了。

他这个学生是让他极为骄傲的存在,受儒学浸染,和善仁爱,和他那个暴君父亲不一样。可,有得就有失,太仁善了,导致他对人心都喜欢往好的方向想。就比如担心李斯……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冯去疾会劝谏始皇帝他信,李斯?这人对权势极为热衷,贯会揣摩上意,没摇旗擂鼓助威表示支持,已经算他还有点羞耻心了。

“如今陛下不在咸阳,吾也无处劝谏,公子切莫着急,也不要去信在信上劝说,一切等陛下回宫,我们再做计较。”

扶苏认真地点了点头,冲淳于越拱手一作揖,“学生也会劝阿父莫要做错事。”

淳于越送走扶苏后,起身就去了咸阳宫中,找和自己同一个集团的博士硕儒们,将此事一说,道“我等受陛下恩重,岂能和那些阿谀之辈一般,喏喏连声,眼瞧着陛下误入歧途。何况,造宫殿大兴土木,受苦的也是百姓。”

其他儒生便问“我们能做什么?陛下虽然设立了博士,可我们被李斯那些法家压制,只有参与决策的时候,很少能够参政议政。”

淳于越知道他们的小心思,沉声道“待陛下巡游回归,还请诸位与我一道,跟随大公子,进言陛下!”

“大公子?”儒生们惊喜,“大公子居然愿意管这事?”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陛下如今独断专行,非要将一对国家无利的骗子凌驾于众生之上,使黔首供奉之人又多了一位,今日是建宫殿,来日便是奢侈无度,取用不绝,日积月累下来,怎能不使黔首心怀怨愤?大公子学儒法,以民为重,自然会为了万民发声。”

看淳于越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骄傲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的很满意这个徒弟了。

其他儒生脸上亦是流露出热切期盼。

“好!”

“大公子仁厚!”

“等到大公子上位,我等才有一展才学的余地。”

扶苏能在朝堂上畅所欲言,和始皇帝意见不同时有争锋相对的底气,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公子扶苏地位有多稳固,始皇帝对他有多看重和疼宠。只要他不自己作死,帝位绝对稳了。

前提是,不作死。

三天后,第二次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传来,却不是什么民生大事,而是始皇帝要为国师举办典礼,祭祀祖先,昭告天下。

……为一个骗子举办典礼?让全天下都知道阿父被人假冒神仙骗了?还要让她打扰先人安宁?

如果是在石牛股下放金粒,吹嘘石牛可以拉黄金,骗别国君王派人来上门自提,自己国家的军队得以跟在后面灭了敌国——这种有利于国家的骗局也就算了,可她对国家一点建树也没有,何德何能享此光荣!

公子扶苏脑海里那根代表理智的弦,断了。

“大公子,你说什么?”九卿之一,负责各种典礼的奉常大脸懵逼,“不要准备典礼?”

“是的,还请奉常帮一帮扶苏,这典礼不能办,会让阿父,乃至大秦,成为一个笑话。”

奉常动了动身子,跽坐得更直了,认真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还是那么温和柔善,甚至能嗅到一股清而不淡的熏香。

“大公子。”奉常为难,“这是陛下的吩咐,下官若抗旨不尊,恐怕陛下会不愉,”

扶苏语气坚定“一切罪责,扶苏一力承担,奉常到时只需说是扶苏以性命逼迫于你,你无法罔顾大秦长公子的性命,阿父也不会责怪奉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