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部下脸色发白,疯狂的猛追了过来。
“呜……轰!”
几个亲兵死命将周世显扑倒,死死的压在身下保护了起来,不远处一颗炮弹落下,再次炸出了一团黑云。
“啊!”
耳边几声惨叫响起,碎石激射。
“轰,轰,轰!”
荷兰舰队向着长江口的松江水寨倾泻着火力,似乎是对这弱小王朝的嘲讽,又像是某种警告。
炮击整整持续了一刻钟,那些巨大的荷兰战舰才施施然转了个弯,耀武扬威的离开了。
“噗。”
周世显猛的爬了起来,看着几个拼死保护他的亲兵大口吐血,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啊啊啊!”
他踉跄着冲到了海防炮台上,拔出了佩刀。
“铿!”
佩刀出鞘,可又颓然落下,最终只能狠狠的掷向大海,无力,屈辱的感觉袭上心头,他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记住……今天的屈辱!”
眼前一黑,周世显昏了过去,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
“大人!”
耳边的呼唤声渐渐远去。
五天后,扬州。
天上乌云压城,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两个窈窕佳人端着铜盆,脚步匆匆,有些急切的穿过回廊,推开了一间卧房的门,房中弥漫着草药的气味。
周世显好似死人一般平躺在床,腿上被碎石割裂,一条长长的伤口还在渗血,俊朗的脸上苍白如纸。
除了腿上的伤口大量失血,他的五脏六腑也被炮弹近距离的轰击震伤了,需要长时间的静养。
王微,陈圆圆泫然欲泣,一边忍着泪水一边给他换药,可等两女回头时,却发现爱郎已经醒了过来。
周世显人是醒过来了了,可没喊疼,也没吭声,只是用漆黑的眼珠直愣愣的看着房顶。
“醒了!”
两女一瞧见他醒过来了,眼泪再也止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周世显漆黑的眼珠看了过来,挤出一丝笑容:“咳咳……别哭,本镇命硬……死不了。”
“祸害……遗千年嘛。”
二女又哭又笑,赶忙服侍他换药喝水。
“去。”
周世显强撑着道:“把人都叫进来,本镇有几句话……要吩咐。”
陈圆圆赶忙快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院中响起几声惊呼:“大人醒了!”
颜继祖,李迁,柳如是等人闯了进来,又是一阵唏嘘劝慰,这是在鬼门关打了个转呀。
“带进来!”
颜,李二将眼珠子都红了,叫人将几个五花大绑的葡萄牙人,推推搡搡的押了进来。
都怪这几个混账东西,把荷兰人的舰队从台湾海域,一路给引到长江口来了,这才酿成了一场大祸。
“咳咳……解开?”
周世显躺在王微怀中,小口小口的喝着米汤,这也怨不了葡萄牙人,蝼蚁尚且偷生,绝境下命都快没了。
找盟友求援有什么错?
“咱爷们儿,咳,就别学读书人,当鸵鸟了。”
弱,就要认!
挨打了就要立正!
“留下吧。”
周世显轻道:“给他们入籍。”
见他这样豁达,那几个幸免遇难的葡萄牙水手感激涕零,跪在床前磕头如捣蒜。
可他们的长官已经阵亡了。
“唉。”
从嘴角溢出一声轻叹,虚弱的周世显再一次沉沉睡去,再醒来又是三天后,腿上的伤口已经止血结痂。
不过内脏的震伤还得长期静养。
江南夜色,阴雨绵绵。
房中生了炭盆,驱散了湿冷,伤势好转的周世显仰躺在软垫之上,双目微闭养神。
耳边听着孙怡人清脆磁性的声音念道。
“李岩大哥,红娘子姐姐来过了,见你昏迷不醒又走了,还留下了一些补品……”
“李锦李大人也来过了。”
“关宁军吴三桂,吴大人叫人送来了好些辽东老人参。”
“还有。”
孙怡人吐了吐小舌头,压低声音道:“关外有人送来了好些鹿茸,还有十件狐狸皮大氅,老参……”
“谁?”
周世显十分意外,关外又是什么人?
孙怡人小声道:“大清呀,颜大哥已经叫人都扔了。”
周世显微微一笑,轻道:“怪可惜了。”
他又闭上双目不再多言,大清叫人送补品是假,嘲讽是真,多尔衮,大玉儿这二位可真是有心了。
“还有。”
孙怡人小嘴一撇,轻道:“你这一伤,这些天,京城里清流翰林们又闹起来了,说你擅开边衅,罪有应得……”
“哦。”
周世显点点头,声音阴沉了下去:“知道了。”
擅开边衅这个罪名可就有意思了,因为这条罪名被弹劾过的,可不只他一个,当年戚继光,李成梁诸位名将,都被弹劾过不少次。
啥意思呢。
就是大明的孩子在外头让人家打了,在清流翰林们看来是你活该,自找的,谁让你去惹人家荷兰人的,人家怎么不打别人?
“呵呵,呵呵呵。”
周世显发出了几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