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静静盘坐在洞口内的李永业等人,也在没来由的抬起了头,他们感受到了骆滨王的豪迈,他们看到了骆滨王所远眺的方向……“你给我滚下来!”骆滨王叉腰怒吼,非常不满意李恪要把他留在这个地方。老家伙反悔了,因为这个地方看起来更像是一座监狱。两山夹一谷的格局嘛,本质上说也非常容易被两头堵住,是个妥妥的险地。李恪飞绳而下,“老骆你别不满意啊,此地诗情画意,足够你写出十万卷惊世之作。”骆滨王的真迹断绝,如果传给后世子孙一定能值个大价。当然,这不过是李恪的一厢情愿。“十万卷我写哪去,刻石头上吗?”骆滨王狠力踩死一只大蚂蚱,还用脚底板凶狠的扭压了几下,“这蚂蚱也算诗情画意吗?”啊这,李恪承认在华夏的美学里要有建筑才能叫诗情画意,这里的草木发疯般的长满了每一寸土地,恰当的说法更像是亘古的洪荒。骆滨王道:“再说了,我写出十万卷念给谁听,你吗?你小子可一点也不像好学的模样。”语气谆谆,言之凿凿,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李恪有些挠头,但还是尽量的温言劝说:“老骆你是逃犯,哪怕你是假死出家也还是逃犯,你懂吗?你必须藏在这里。”而且这里还是大唐的地界,起码比藏到异域之地好多了。同时李恪也明白,骆滨王现在多少是有些不希望李恪离开的意思。果然,骆滨王又怒吼了起来。“我不,藏在此地还不如藏到昆仑山去。”“昆仑山食物又不泛滥,你在那吃什么?”“我养牛,专吃牛腿。”“出家人不吃牛腿。”“你上次在旭县就逼我吃了。”“我没逼你,是你自己抢着吃。”……李恪皱眉看向四周的丛林,希望亘古林神能帮自己说说话:林神啊,你就不能再弄点奇迹出来?但此时无风,树上的叶子也根本一动不动,似乎意思很明显:你自己想办法去。突然“嘎嘎”声叫。五只大肥鹅扑进了温泉,它们对轻烟阵阵的温泉已经好奇了许久,瞬间扑腾起无数欢快的水花。而李永业等人也紧跟着扑下,学着大肥鹅的模样肆意欢扑,甚至李永业还发出了“哈哈”畅快的欢笑声。……山林环绕。这是许久以来,李永业第一次发出“人”的声音。哈哈欢闹的“人”声就如同电流一般,连续不停的灌入了骆滨王的耳朵,刺激得他呆麻发怔了好长时间。然后他又突然老泪纵横的仰天哭笑,“呜呜呜呜,有救了、有救了,终于找到解药了。”虽然温泉这玩意不能用来喝、只能用来泡,而且还不知道要泡多久才能把李永业的灵魂给泡回来。但这也已经可算是巨大的突破了,完全打破了青面战士无药可救的可能性。温泉池里的欢闹逐渐变成了欢腾,肥大的白鹅甚至跳到李永业的头顶上,发出“嘎嘎嘎”的欢呼。欢呼着庆祝它们找到了世外的桃源。感动,骆滨王一抹眼泪便也飞身跳进温泉,犹如炸弹般迸炸起惊天的水花。他已经超脱了兴奋,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正好顶举起一只大肥鹅,嗷嗷嚎叫,似乎他就是人类间最快乐的那一个。一切麻烦都不再是麻烦,因为骆滨王已然爱上了此地。而此地的亘古林神也吹下一阵畅快之风,吹得温泉上的烟气阵阵欢舞。只是李恪有些无语,看着过年一般的温泉,自己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没来由的纳闷:原来青面战士的解药竟然是大保健啊……海神在涨潮的时候把那条破碎的“大船”卷走了,沙滩上只留下半截李恪拉拽过的绳头。好吧,这是好事,起码算是把骆滨王那家伙给藏好了,起码能让关心老骆的人都放心了。然则也有不好的事情。此地虽能分清东南西北,但不知道儋州治所究竟是在东边还是在西边。天海茫茫,四周半点的人迹也没有。只能打起精神走路,必要的时候李恪也不介意变成野人,搞一些自己擅长的野外生存。一只海鸥从天空飞坠,然后悠闲的在李恪身边飞出一个半圆的轨迹,又顺便在大迎角爬升的时候投下了一坨黑乎乎的玩意。李恪上前一看,啊,他娘的是鸟屎,一定是鸟神在欢迎我的到来。忽然,海面上漂来了一条船……确切的说不是漂来,是冲过来的。“啊哈哈!”武天俸站在驳船的头尖上,兴奋大笑的叫喊着,“陛下我可总算又找到你了。”真不愧是找人专家。李恪十分无语:这家伙的鼻子一定是比他爹强,否则大海茫茫的,为什么我总是被他找见?武天俸又哈哈大笑的说:“陛下你那船呢?还有那船主呢,该不会是被风暴给吹没了吧?”这个家伙总是不招人待见,李恪摆摆手,表示只有自己活着。现在好在也没人关心“那船主”究竟是谁,武天俸敏捷的一跳,跨在沙堆上摆出一个威风的架势道:“那也好,如今陛下可以上我的船,我船上主权非常清晰,任何人都不会反对。”李恪扫过武天俸那船上升了许多的吃水线,心中暗暗的有点吃惊:武天俸为了主权果然是舍得花钱。可不是嘛,武天俸为了顺心顺意,把之前那批笨疙瘩的船工统统都赶走了,重新配置了一批更加周到的人手。此刻新来的船老大就是服务周到的表率,他站在武天俸的沙堆下,笑容可掬的对着乞丐般的李恪说:“诶唷,郎君受苦了,快请快请,郎君快快请上船。”果然是堪比皇室一般的待遇,主权确实是非常的明晰。而且船上更是明晰,在武天俸率先爬上大船的时候,众人皆口称“公子,公子辛苦了。”非但如此,船上还有一排整齐的刀手,跨站在甲板上时刻都看着武天俸的脸面,似乎让他们跳海也绝不会皱上半个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