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白须老者站在后院的一尊石狮子旁,而那书生气十足的儒雅少年则站于其身后半步的地方。月色很美。老者捻着那被月色照得冒出银光的白须。举头陷入了满满的回忆中,眼中思绪复杂无比。
“圣人?爷爷,古今至此儒道只尊崇孔夫子,朱夫子等大儒为圣。”钱崭听到自己最为尊敬的爷爷说出二叔乃为圣人之后,出于儒生的那般礼仪道德便涌上心头,但钱崭不是那种读书读傻了的腐儒,反而他是在再三确定。是不是刚才自己听错了!
“崭儿,你觉得王明阳的造诣如何?”钱青付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
“明阳先生乃是当代大儒,乃是大梁国柱,开创心学乃是崭儿最为崇拜之人。”
钱崭眼里此刻有着星辰在闪耀,他不止一次地拜读过大梁首辅王明阳的心学著作,把王明阳视为当代儒家领军者来推崇。
“那崭儿,你知道王明阳是大梁国柱,那你可知另外一根国柱是谁啊?”
钱青付语气平稳,隐隐有惋惜之意。
听到爷爷这般问话,钱崭丝毫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因为这在整个大梁都是公认的。
“大梁的国师大人!”
“正是啊,那崭儿你可知国师姓甚名谁啊?”
白发白须的老者语气开始变得郑重起来。老者这话让这才华横溢的儒生顿在了原地,他从五岁起熟读四书五经,阅览各家典籍,整个大梁任何儒士大家他都皆有涉猎,可现在他回忆起这个细节,这近十数年的学习,他脑子中没有过任何一篇文章诗词是属于国师的。
这自然不可能是那等大人物不会诗词歌赋,不懂儒家大道,那只有一种结果。
在钱家不能出现国师的文章。
钱崭眼睛圆瞪,心中受到了不可思议的冲击一般。这国师,大梁的另一根国柱,便是他的二叔。
“爷爷~”钱崭有话欲脱口而出,可就好像如鲠在喉一般,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问吧,崭儿。这不是什么秘密。”
钱青付神情透露出释然,像是埋藏了许久的秘密终于可以与人倾述办,是中淡然的洒脱。
“爷爷!”钱崭看见老人的表情像是鼓足了勇气,坚毅地,又充满好奇地问道,“二叔他又是为何不能在家中被提及呢?为什么连家谱上都除名了!”
声音在整个寂静花园之中传播开来。
“崭儿,这是爷爷这一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也是你二爷最不想提及的。”
钱青付俯身捡起草丛边的一小颗石子,没有施加任何内力内劲,就这样直直地扔入那花园里那小池塘之内。溅起的水花不大。犹如此刻钱崭的内心一般。有波澜的起伏,荡开那层层的涟漪。
“当年你二叔啊,在整个家族里都算得上是异类了,和你二爷一样,整个钱家武皇帝争霸天下开始便是以儒道立家,而你二叔却压根不想学这儒道,非要去开创自己的理论。”
钱青付漫步走在僻静的小道之上,不急不缓地讲述着今夜这个注定不同寻常的故事。
“整个钱家没有人去管他,因为家族几乎压根没有人会相信他真能推翻这千百年以来的儒家正统。除了一个人,你二奶奶。”
钱青付转头看了看一直在旁边的跟随着的钱崭。继续讲述下去。
“你二奶奶一直相信你二叔生来便与众不同。每次你二叔有啥新的思想时,他都会和你二奶奶分享,而你二奶奶也一直收录着那些反对传统程朱理学的荼毒之文。就这样原本以为是开玩笑的反对程朱理学,反倒真被你二叔给折腾出来了,而且还是那么的正确,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可是啊终究纸是包不住火啊。”
钱青付稍稍停顿了几秒,像是回忆到了最为让人悲伤的地方。钱崭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变得极其不好看了。
“爷爷,之后呢?”
钱青付长长叹息,但依旧打算继续把这个故事给自己的孙儿讲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