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宫。
“身为大明男儿,即便不会武,遇到乱臣贼子又怎能退让?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铲除他们!”
“更何况,那日皇爷爷曾在朝堂之上提及孙儿与蓝玉之间的亲情,虽然孙儿知道皇爷爷心底是相信孙儿的,但满朝文武未必相信,为了自证清白,孙儿只好以此证明,即便身死,也心中无憾。”
“既称逆党,那便是乱臣贼子,理当斩草除根,孙儿身为皇族,生来就应当担此大任,任何妄图背叛皇爷爷的人,都是孙儿的敌人!”
听到朱元璋的责备,朱允熥迟疑了一下,静静地看着朱元璋,斩钉截铁的说道,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字字掷地有声。
“胡闹!”
“万一真出了事,那皇爷爷岂不是要一直自责下去了?”
“就当皇爷爷那日错怪你了好不好?朕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以后不许再这么莽撞了!”
朱元璋佯装不满的板起了脸,紧接着一脸认真的叮嘱道,心里却十分的欣慰。
“孙儿记下了,以后不会了。”
朱允熥肯定的点了点头,乖巧的答道。
朱元璋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笑意。
现在想想,众多皇孙之中,的确只有面前这个孙儿继承了自己的勇武,毫无半点学武根基,却敢直接与逆党之首对峙,并且手刃对方,这要放在从前,无论如何他是不会信的。
想到这里,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孙儿,越看心中越发的喜欢。
“自从孙儿生下来,一直很少见皇爷爷,兄长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后来便住进了这座流离宫,皇爷爷又下了未经召见不得觐见的旨意,孙儿便再也无法去向您请安。”
“您这还是第一次到这流离宫来,如若不是今夜受了重伤,或许您永远都不会到这里来。”
“如果受了伤就能见到皇爷爷,那孙儿情愿多受几次伤。”
这时,朱允熥看着一脸欣慰的朱元璋,情不自禁的说道,说完后眼眶中不由得泛起了泪花。
听着朱允熥的倾诉,再看到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朱元璋的心底再一次升起了歉疚之心,忍不住有些自责。
“傻孩子,以后皇爷爷会经常来这里看你,不只如此,从今往后,只要你想皇爷爷了,可以随时去明和殿请安,没有人再敢阻拦你。”
“好不好?”
朱元璋叹了口气,抚摸了一下朱允熥的额头,一脸关爱地说道。
“嗯。”
朱允熥听完,立刻用力点了点头,满脸的欣喜。
看着孙儿如此高兴,朱元璋心中难受,不由得避开了目光,转身开始打量起了眼前的这座寝殿。
说来也是,这些年来,他真的是第一次踏入这里。
然而就在朱元璋转头之际,偶然发现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似曾相识的画,不由得迟疑了一下,缓缓靠近了几步,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很快,朱元璋就发现,那画中的两个人,竟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和已故的皇后。
“这幅画怎么在你这里?!”
看清画上的内容之后,朱元璋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画作中,年轻的马皇后背着年轻的朱元璋,跋山涉水,满身疲惫,身后还有敌兵追击。
这正是当年朱标为了缓和父子关系,亲自所作!
朱元璋当年在征战中,常常身陷险地,被敌兵追击,有好几次都是马皇后背着他逃脱。
马皇后死后,太子朱标考虑到可能从此失去了与父皇缓冲的余地,于是便将这一事件绘作图像,藏在怀中,以备不测,后来果然起到了作用。
“孙儿很小的时候有幸被皇祖母他老人家疼爱过,虽然那时孙儿还小,记忆有些模糊,但孙儿依然将这段记忆封存在脑海中,始终不敢遗忘。”
“后来父王过世之后,孙儿便在他的遗物中发现了这幅画,于是便一直珍藏至今。”
“每每想起皇祖母她老人家的时候,孙儿就看看这幅画,睹物思人,并且常常为她老人家诵经祈福,告慰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朱允熥转头看着墙壁上的画,缓缓说道,眉宇之间渐渐流露出一丝思念哀伤之情。
听到朱允熥的回答,朱元璋不禁有些动容,欣慰的转头看了一眼朱允熥,接着直勾勾的看着画中的马皇后,尘封的记忆逐渐涌上心头。
良久之后,朱元璋缓缓转身,再次看向了朱允熥,眼神中的那抹欣慰越发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