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锦睁开眼睛,围着展厅走了一圈,有窗,全都安装了防盗网,门是密码锁,门外有轮岗值班的保安。
防盗设备齐全,加上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控,按说就算小偷复制了钥匙,也很难混进来把画替换掉。
夜安锦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天道。
“怎么回事?”
叶天道几近崩溃,神经过敏,想象力便异常丰富,“你、你不会怀疑我故意设置难题考验你吧,咱们先签的合同啊!噢,你、你怀疑我和藏家狼狈为奸,演双簧欺骗客户?我以二郎神的名义起誓,我绝对不干那种害人害己的事,我们保德拍卖公司也从来不搞暗箱操作那一套!”
夜安锦被他紧张的模样逗笑了,“二郎神,你怎么不以哮天犬的名义呢?”
叶天道急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哎呀真要了老命了,你快说,这、这怎么办?预展马上就开始了,我这……”
夜安锦收敛了笑意,“把这幅画撤下来,然后通知藏家,有人提前预定,出了高于起拍价百分之五十的价码,让他过来当面协商是否交易。”
叶天道一头雾水,“啊?没有人预定啊?”
“我跟他谈。”
夜安锦斩钉截铁。
可是,叶天道眼眸中闪过一丝隐晦,“你能不能从头到尾给我说明白,我再考虑叫她过来好不好?”
“我怀疑就是她用硅橡胶复制了主展柜的钥匙。我刚才注意到,你开柜门的时候,插钥匙进锁眼后拧开锁,没有直接拔掉钥匙,而是拉着把手把柜门打开后再拔掉钥匙。这就是她能复制钥匙的时机。她只要趁你不注意的时候,站在柜门这里,用身体遮挡手臂,并把调制好并半干的硅橡胶附在钥匙上摁一下就可以了。也有可能,她拿着钥匙亲自开过柜门。”
夜安锦说到这里,看到叶天道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心里的猜测得到印证,不由好笑。
“她复印钥匙干什么?”叶天道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你说画是她换掉的?”
“不是,她没有换过画,从头到尾都是这一幅,只是你之前请的鉴定师被她提前买通了,让你坚信这幅画是真品且价值连城。”
夜安锦到主展柜旁边通过触摸控灯键变换灯光,“这幅画因为造假手段十分高明,很难看出破绽,但是当灯光变换的时候,装裱的这一块绫子的纹理与对称的一块是反方向的,这种错误在古代手工装裱中是不存在的。这幅画不是原装原裱,作品整体体现出来的年代感却是一致的,所以这幅画本来就是幅高仿冒造作旧的赝品。”
“她……她是我一个老相识了,她为什么这么干?”
叶天道难以置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诚信不是用时间换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品性好的人善始善终,居心叵测的人口蜜腹剑,交往时间再久,她也不会对你以诚相待,反而处心积虑算计你。这个人要么是胆大包天的黑心藏家,想借保德这个诚信平台高价拍卖赝品;要么就是你的竞争对手,故意设局来整你。”
夜安锦顿了顿,“我猜,你非常信任这个人,她在你身边潜伏了很久,对你的喜好和习惯了如指掌。之前,你也拍卖过她的藏品,都是小物件,而且都是真品,所以这次,你毫不怀疑,甚至把钥匙给她让她自己打开展柜门悬挂这幅画。”
叶天道全身震悚,目光骇然。
“而且,这还是个女藏家……”
夜安锦没把话说得太透。
叶天道和这个女藏家之间肯定有故事。
色迷心窍,利令智昏。
纵然叶天道修为不错,还是中了道儿。
一语点醒梦中人。
叶天道杵在那儿,失魂落魄。
“叶董,你很清楚,现在这件事没有善了的可能。如果你掩耳盗铃,仍然照常预展、拍卖,无论最后成交价是多少,你都要承担被人追责的风险;如果你原路退回,她会反咬一口,说真品被换成赝品,你要承担所有责任,赔偿她九千万。两种情况除了经济损失,还有,保德堂声誉不保。”
夜安锦说,“她留了后手,就是如果有人高价拍走这幅赝品,回头发现有问题来向你追责,你再找你这位朋友对质,她会把复制的钥匙想办法递给买家,然后一口咬定,她当初给你的就是真品,是你保管不力或者监守自盗才会出现赝品。到时候你两边不是人,既要背巨额债务,又要背黑锅,说不定还要吃官司……”
叶天道脸色煞白,身子虚晃了一下,靠在柜门上,有气无力,“安锦,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公司,还有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