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白袍青年也是一眼就瞧见了早已在大殿之内落座，甚至都已经喝上酒的陈衍。</p>
眼中的羡慕之色都要溢出来。</p>
和人家大佛山的弟子比起来，他这小门小派出身的小角色简直就是没人见。</p>
不只是白袍青年，所有进到大殿的江湖中人，一进到殿内就看见那坐在主位，面色淡然的青年和尚。</p>
陈衍二人不仅是坐在了主位，更甚至筑江龙王单独将陈衍与释闻的位子放了出来，单独又另外摆了一桌。</p>
一下子。</p>
一群东阳道的武林人士眼珠子都红了，羡慕、嫉妒、审视、怀疑、敌意、好奇……等等等等，各式各样的目光立即聚焦在了陈衍的身上。</p>
面对区区上百号的人瞩目，陈衍丝毫面不改色。</p>
这与在幽冥界的数万人的万众瞩目，甚至是响誉三千世界相比，陈衍表示这些不过是洒洒水罢了。</p>
那筑江老龙似乎是刻意如此安排，见来的江湖人士都颇为敌意的看向陈衍，见此一幕，脸上露出一抹笑容。</p>
“诸位，落座吧。”</p>
见得一众人全数到来，筑江老龙方才开声，让众人落座，同时轻轻一拍手，数名衣着华丽，体态曼妙的女子走出，手中盛放着一个又一个美味佳肴。</p>
不得不说，筑江老龙这一次为了他的寿宴至少是花了心思在的。</p>
这些的菜品俱是色香味俱全，一看便是出自名厨之手。</p>
习武之人本就喜口舌之欲，看到这些个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无不是咽了口唾沫。</p>
而那些身姿曼妙的侍女，一个個也是媚眼如春的看向众人，好美色的武林人士已经眼睛直勾勾的看个不停了。</p>
就是白袍青年旁的稚嫩少年，也忍不住余光直瞟，见一名妩媚动人的侍女抛了个媚眼过来，立马是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再看。</p>
而在对面，大殿之上，筑江老龙长身而立，双臂大张，须发皆张，龙吟声烈：</p>
“欢迎诸位来到本王的寿宴！”</p>
老龙长叹而吟，引得江水滚动，宫殿震颤。</p>
嗡！</p>
龙吟声中，有着青光涌动，如潮如瀑，莫名的气息笼罩间，众人皆有刹那恍惚，似从青光之中看到了光影流转。</p>
那是一条小蛇，游荡于水草泥泞之间，无思无觉，茹毛饮血，直至某一日，得了造化，开出灵智……</p>
一年又一年，小蛇游荡于江水之中，吞噬了种种鱼鳖，身长从不足两尺，长到了三丈开外……</p>
某一年，它瞧见有人落水，心中对人类萌生了向往……</p>
它吞噬了那落水之人，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掌控此人，之后，他借助此人的身躯，游荡在人类世界之中……</p>
它曾在学堂之中与童子们一块蒙学，也曾酒楼上与士子们一起读书，曾参军与人鏖战，也曾潜入武林宗门，学习武功……</p>
一年又一年过去，曾经熟识之人都已老死，而它，则换了个身份，继续求学，渴求着人类世界的智慧、繁华……</p>
它想要成为一个人，可无论它的身体换了多少，娶妻多少，生子多少，它仍然没有成为人。</p>
直到某一日，他心生厌倦了。</p>
它发现它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p>
随着实力的越来越强，他能感受到体内有另外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妖力），但是这股力量在这个世界似乎受到了封印，无论他怎么调用都不得。</p>
尝试了数年都没有丝毫寸进后，它放弃了。</p>
转而，它开始观察起这个世界的人类来。</p>
‘我的血，是冷的，他们的血，是热的。我注定没有办法成为一个人，我，要成为传说中的龙，神龙！’</p>
它悟了，并因此掌握了整条筑江的水脉，于筑江之中，可以呼风唤雨。</p>
它救了一个人，又一个人，从初时的惊恐，到后来的接受，它渐渐有了名气，越来越多的人向它顶礼膜拜，称其为神。</p>
有人质疑、挑战，它自不惧，悍然杀之，更铸就了自己的威名。</p>
一日又一日，它的名头越来越大，更多人开始认同它，它觉得自己已然到了可以化龙的时候，并学起了传说中龙王的做派。</p>
‘或许我成为不了真正的龙，可我，可以做人类的神！’</p>
它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p>
然后，它看到了一个人。</p>
一个渡江而来，干瘪低矮，面无光，头无发，其貌不扬的丑和尚，它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p>
这个丑和尚，能够威胁自己！</p>
它惊恐、它忐忑、它悄悄的化身跟着他，看着他从无到有的传道受业解惑，看着他从孤身一人到门徒千万。</p>
‘这个老和尚，也想成为人类的神！’</p>
它怕了，终于，有一日，它忍不住化了身份去见他，质问。</p>
“并不是，老衲只想解救人生的苦难，人类不需要求神拜佛，自心即是神，自心即是佛。”</p>
这是老和尚的回答。</p>
什么鬼？！</p>
它不解，但仍没有释然，反而心中更冷。</p>
继而勃然大怒。</p>
它吐出了龙珠，掀起江涛滚涌，想要淹死那老和尚，然而最终，它输了。</p>
它被镇压在了筑江之下，那老和尚感念它这些年来救人不易，饶了它一条性命，但是也彻底封绝要它离开筑江。</p>
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愤怒，再多的恨意，都抵不过老和尚的一拳。</p>
它服从了，它不敢再兴风作浪。</p>
这二百年来，它再次扮演起了“好龙”的角色，只在暗中掳掠一些人类的女子供给自己享乐。</p>
直到有一天，它从血脉之中孕育出了一个东西……</p>
在它的血脉记忆里，它知道，这个东西的名字名为“道果”。</p>
道果出现，再次给了它战胜老和尚的希望来。</p>
渐渐的，安分了二百年的它，再次蠢蠢欲动起来。</p>
它已经太久没有吃人了！</p>
它要吃人！</p>
……</p>
呼！</p>
至此，青光仍在，光影皆灭。</p>
至于最后老龙的念想，却是并未展现在众人的眼前，只有陈衍，在筑江老龙那竖瞳的眼眸中看到一抹稍纵即逝的贪婪。</p>
老龙立于众人之前，袖袍飞舞，几如随时都可飞腾而起的真龙，它看着众人，虚发结账：</p>
“今日本王寿宴，不见刀兵，亦没有剑影，有的，是美味佳肴，佳人妙女招待诸位，今日大喜之日，本王宣布，开宴！”</p>
“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