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呕了一声。
然而他还是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
他每次吃肉都是习惯性的想吐。
因为瑶姑总说他身体弱,要饿几顿才能吃,等他饿几顿能上桌的时候,他面前总摆着油腻的肉。
他若是不吃,母亲就又放下脸来,不高兴,说他又挑剔,兄长也教诲他,不能挑食。
他为了让母亲开心,兄长满意,就会大口大口的吃。
哦,她不是他母亲。他也不是他兄长。
那他母亲是谁?
江长天吃了肉。
他不敢问了。
江老夫人宁死都不愿意说,可是他知道江老夫人没有骗他,因为他知道江老夫人多么养生,多么怕死。
她说他娘亲不要他,要弄死他。
江长天再次举杯,这次他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
“夜航兄,今日是长天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一是认识了夜航兄,得一知己,二是,认回了自己,干!”
杛栖迟很感动,他看江兄,他不知道为何,泪目了。
他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就见江兄也一口喝了杯中酒。
江长天喝的泪流满面,酒好辣,好辣,噗通一声,他闷头倒下了。
长发青丝如瀑布一般散开。
秦落霞站了起来。
对几人抱拳道:“对不住,我相公的酒量,就一杯,我先带他回去了。”
她当着众人的面,扶起相公,背到了背上。
秦落霞背着相公。
江瑜跟着,江枫抱着妹妹,跟众人抱拳。
一家五口,就这样走了。
外头风雪很大。
杛栖迟连忙吩咐侍卫相送。
人群中有人其实想喊,他家都没有留人质啊,就这样走了?
但是不敢喊。
江淮生捂着脸哀嚎,怨恨的看着弟弟一家人就这样走了。
訾少主一直没有说话,不过大家习惯了,少主本来就很少说话的。
他其实想说话来着。
不过,屡屡感觉被压制,没机会说。
他位置靠窗,他转头就可以看到那长长的街道。
街上没有人,很安静。
被踩的脏脏的乱乱的街道被雪覆盖了。
很干净,很白。
一行人从酒楼出去,慢慢的走上去。
白色的雪地上,多了一串脚印。
他看到那妇人背着他相公,脚步很稳,很直。
雪地上最深最直的脚步就是那妇人留下的。
他看到江小龟的姐姐还在哭,抽抽噎噎的,手上提了一个食盒。
她走的时候,不知道谁塞给她的。
他看到江小龟的哥哥抱着她。
江小龟的脑袋搁在哥哥的肩膀上。
似乎仰头了。
江小龟抬头似乎看到了自己。
訾从横定定的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
他忽然很羡慕江小龟,真好,她一家人好完整。
虽然不对称,但是完完整整。
雪地上多出来的一串脚步,整整齐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