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
所以他真的只是一个生下来就遭生母厌弃的可怜虫。
可怜他一生潦草,大半生都在想这件事,都没有想明白。
今日。
他想问一问。
他想再问一问。
喝了那杯茶,江长天抓住了杛栖迟的剑,开口道:“今日,借夜航兄的剑一用!”
江长天拔出长剑,就这样,走到了江老夫人面前。
江淮生吓一跳。
他没有带剑,不让带武器。
他伸手拿了面前的茶杯,砸了出去。
“哐当!”
茶杯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楼下酒楼老板按着自己的胸,心疼。
“你个不孝不悌的畜生,你要做什么?”
长发青年,青袍棉靴。
高而瘦,持剑前行。
悲而恸,步伐缓慢。
“人人都说我是不孝不悌的小人,那我能做什么,自然是做一些不孝不悌之事,大哥居然知道我不孝不悌,怎又会觉得我善良容忍,活该被欺?”
江淮生面色难看。
看着碎片前站着的弟弟,开口道:“你是真要我说出那些肮脏事吗?你……畜生不如。”
江淮生不愿意开口,他妻子怀孕了,他不忍心这时候说那些事,世人对女子多苛责,女子名声要紧,若是此刻说出来,只能逼妻子去死,一尸两命。
他内心感激阿娘,为吴氏保存了名声。
江长天踩上了那碎片。
鞋底很厚,不会扎脚,但是仍有人发出了轻轻的呼声。
似乎担心美人脚受伤。
秦落霞看着相公,她没有起来,手里握着一双筷子,握的紧紧的。
她知道这是相公的心结,要让相公自己去解决。
相公可以。
“大哥那日告诉我,嫂子有孕,我告诉大哥我家瑜姐儿被年过四旬老翁看上要做妾,你满心欢喜又能添丁,你为人如此光明磊落,为何不帮我一下,你只需要跟刘老爷开口说一句话,他就不敢,不敢如此糟践我们。”
“闭嘴,你不要提你嫂子。”江淮生手里抓着桌子边缘,眼睛通红,激动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和菁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门当户对,哪怕被流放了,菁儿也没有言语,一直相随。
他是真心喜欢菁儿。
若是菁儿出事,他也……这一刻,江淮生发现,他恨这个弟弟,心底对他厌恶无比,他该去死,母亲说的对,他不配活着。
“咚咚咚”江老夫人的拐杖重重的敲在了地上,发出了声响。
“够了!”她开口道。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丢人现眼,母子哪有隔夜仇,当初就训你一句,你就生气离家出走,怀恨在心这么多年,也不来看我这老太婆,瞒着母亲兄长无媒无聘就成婚,这跟私奔有什么区别,如今你也为人父,可知为父母不易,别再胡闹了,趁着杛先生在,正好做个见证,明日你搬回来吧。”
江老夫人说完话,泪眼婆娑,像极了一个被孩子伤透心的母亲。
“噗嗤。”在这煽情的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笑了。
那一直面无表情的訾少主,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