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觉自己反倒是中了内田孝行的计之后,知道自己的对手没有上钩,反到是钻了自己空子的张恩华立即命令萧明的骑兵旅立即放弃在马头、柏岗一线的伏击圈,全速增援高贤一线正在抵抗的新77师两个营。
而新77师将手头的作战任务移交给暂70师负责,主力立即调头向70师团主力撤退的方向实行强行追击。189团从左,138团在右,展开钳形攻势,张恩华下了死命令,命令新77师务必在70师团主力突破玉集一线之前,将其追上吃掉。
接到张恩华的命令之后,聂思诚没有敢丝毫耽搁。在暂70师的增援部队还没有上来之前,留下一部分部队,继续对原田久男所部保持着攻势,自己亲率两个团的主力连炮兵都来不及收拢,便迅速的向内田孝行撤退的西北方向发起全速的追击。
聂思城听着高贤方向越来越密集的枪炮声,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高贤方向在阻击的是他的部队,只有两个不满编的营。这两个营都是在前几天作战时,伤亡不小尚未来得及补充完毕的营。依靠这两个营能阻击占据优势的日军多长时间,聂思诚自己心理都没有数。
这边聂思诚心急火燎命令部队不与小股阻击的日军部队纠缠,全力的向高贤一线增援,在高贤一线的内田孝行的心情却一点没有比他轻松多少。在侥幸选对了突围方向之后,内田孝行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在突破新77师小股部队阻击之后,拼命的向北跑。
内田孝行知道只要70师团抢在中国军队援军抵达之前,抢渡过涡河,自己的赌博就算成功。也就相对安全了一些。
至于等渡过涡河之后,是向北向通许一线靠拢,还是向东撤退就看情况再说。毕竟自己已经做出了努力,成功不成功,那就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知道身后扑空的中国军队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追击上来的内田孝行在发现高贤一线有中国军队阻击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一上来就投入两个大队的兵力,在全部炮火的掩护之下,以中队为单位发起了集团冲锋。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面人数并不多的中国军队却象两颗钉子一样死死的卡在河对岸,死战不退。自从转向向被突围以来,一路进展顺利并没有遭遇到大股中国军队阻击,以为胜利在望的内田孝行,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死死的卡在了涡河一线。
数次攻击不仅没有突破对面数量并不多的中华军的阻击,反到是投入攻击的两个大队伤亡不小。尤其其中的一个由之前的两个被打残废的大队临时混编的一个大队,这回彻底是歇了菜。三个多小时过去了,除了在对手阵地上和河水中留下的堆积如山的尸体之外,连一步也没有前进。这个混编大队又一次被打成了残废。
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看着身边一排排抬下来的伤兵,以及河水中正向下游漂浮过去的密密麻麻的战死的日军士兵尸体,纵是内田孝行涵养在好,也不禁对着指挥进攻的第61旅团旅团长西胁宗吉少将大发雷霆。
内田孝行心里明白,如果迟迟不能突破涡河一线,等反应过来的中华军从四面合围上来,那这条小小的涡河就真的成恶劣自己葬身之地。
看着因为屡次攻击失利,亲自抄刀上阵,结果自己乘坐的那个用抢劫来的老百姓门板拼凑的木筏被中国军队的迫击炮炸坏,刚被卫兵从涡河中捞出来的,湿淋淋西胁宗吉少将,发完火之后的内田孝行几乎是用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对西胁宗吉少将下达了可以称之为最后通牒的话。
“西胁君,我再给你一个小时时间,你将所有兵力全部投入进攻。如果再突破不了那么一点中华军的阻击,你可以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了。”说完之后,内田孝行用小拇手指头对着河对岸比画了一下,
说到这里,内田孝行转过头对身边成为他出气筒的炮兵队长道:“你将所有炮弹全部打出去一发不留。还有那些毒气炮弹,你留着下崽吗?全都给我打出去。然后将火炮统统炸毁,一门不留。”
有些委屈的炮兵队长听完内田孝行的吩咐道:“师团长阁下,不是我不舍得那些炮弹。这些中华军人数虽然不算多,但是装备相当的齐全。您看”说完将手中拿的一件防毒面具递给了内田孝行。
“据师团化学兵队长分析,这是美国最新型的防毒面具,我们这次携带的大多数是窒息性毒气。并没有携带糜烂性毒气和洒毒车。我们的毒气炮弹恐怕对这些中华军队没有什么作用。”
“这些美式防毒面具性能极佳,甚至优于我们大日本帝国专门为防止自己士兵中毒而特地研制的专用防毒面具。这个防毒面具是从河对面的中华兵尸体上发现的。对面的中华军拥有其他中华军所没有的防毒能力。也就是说我们的毒气炮弹对他们将无法发挥任何作用。”看着内田孝行不悦的打量着手中那款做工精细的防毒面具,炮兵队长连忙解释道。
“你是说我们的撒手锏失去了作用?八嘎。”听到自己的毒气弹居然在关键的时候,无法发挥作用,内田孝行不禁异常沮丧。没有了毒气,再加上现在手头上的弹药已经不多,知道时间70师团来说已经不多了的内田孝行的心越来越不安。
不过内田孝行就是内田孝行,他的沮丧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在简短的沮丧过后,内田孝行抬起头对西胁宗吉少将道:“西胁君,你能否在一个小时之内突破眼前的中华军防线,现在已经不是关系到救不救援通许一线的内山司令官的问题,而是关乎到70师团生死的问题。希望您能尽全力突破中华军的阻击。我会用全部的炮弹支援你,拜托了。”
西胁宗吉少将听完内田孝行的话,有些吃惊的道:“师团长阁下,将炮弹打光了,我们下一步作战怎么办?我们现在手头的弹药剩下的已经不多了,没有了弹药,我们还怎么作战?”
内田孝行摇头苦笑:“如果你在短时间内还突破不了中华军的防线,为全军打开一条渡河通路,等后边反应过来的中华军追击上来,你认为我们还有以后吗。尽力吧。”说完内田孝行闭上眼睛,不在看眼前的西胁宗吉少将。
知道事情紧急,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的西胁宗吉少将看着一脸疲惫的内田孝行,咬咬牙道:“卑职一定全力为全师团打开一条通路。”说完向内田孝行敬礼之后,带着炮兵队长走到一边,和炮兵队长咬起耳朵来。
听完西胁宗吉少将心中的计划,炮兵队长转回头看了闭着眼睛的内田孝行,再看看双眼血红的西胁宗吉少将,犹豫了好大一会咬牙道:“好,我服从少将阁下的命令。反正师团长阁下已经命令将炮弹全部打光,请少将阁下放心,我一定会全力配合少将阁下。”
西胁宗吉少将听完炮兵队长的保证,向着炮兵队长鞠了一躬道:“费心了。等全师团突出去,我一定会向全体官兵谢罪。”
对于西胁宗吉少将将要使用的手段,内田孝行虽然没有听,但是他也能猜测出来西胁宗吉少将想出的手段,无非就是采取同归于尽的战术。对于这个战术内田孝行并不陌生。
内田孝行与眼前的这支中华军队早在南昌就已经交过手,那次战斗几乎到现在还让内田孝行感觉到耻辱的同时,更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后怕。当年自己占据着绝对的空中优势,尚且被这支中华军打的两个联队的兵力只剩余一个小队能逃出去。
如今空中优势已经没有,而对手的火力仅仅从这几天的战斗中,落在自己脑袋上的炮弹密集程度,内田孝行就发现自己的对手的火力比当年增加了一倍不止。这些年更是凶名再外。
关键的是现在自己的部队的素质却也远不是当年可以相提并论的。自己虽然侥幸钻了空子,突围出来。可如果不能突破涡河一线等待自己的什么,内田孝行心里很清楚。
对手虽然还是当年的那个对手,但是自己能不能有当年的运气,内田孝行不知道。所以只要西胁宗吉少将能够突破涡河一线,采取什么战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在中华军主力追击上来的时候,自己渡过涡河。
在内田孝行心中,只要能突破涡河,无论西胁宗吉少将使用什么战术都不算过分。皮之不存,毛将附焉。现在心疼伤亡数字,等中华军主力围上来之后,再多的部队也都是人家的战果。
只要能突破涡河,70师团在高贤的这四个步兵大队就算打光了又怎么样。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所以内田孝行对西胁宗吉少将使用什么战术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能不能在中国军队主力围上来之前突破涡河一线。
内田孝行知道自己伤亡固然不小,但是河对岸阻击自己,除了几门82毫米迫击炮之外,没有任何75毫米以上火炮的中国军队,伤亡绝对不会小于自己。在内田孝行看来,三个多小时的激战过后,本身兵力就不会太多的对手恐怕现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要自己再加把劲,一定会突破中国军队的阻击线。
为了赶造出足够的渡河器材,日军除了将河南岸所有民房的木料、树木只要能扎木筏的所有器材全部洗劫一空,凡是能够赶做木筏的木料都用上了,甚至连行军锅都用上了。
在两个工兵中队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紧张忙碌之后,才终于凑齐了一次能渡过最少三个步兵中队的木筏。为了保证一次攻击成功,西胁宗吉少将下令第一波次的部队渡过河之后,先不发起攻击。等后续主力上岸之后,统一发起攻击。
同时为了加快渡河速度,西胁宗吉少将命令将牵引火炮的各种绳子连接起来,由第一梯队携带到对岸,用以来回牵引木筏加快部队渡河速度。甚至为了一次能运送更多的部队,西胁宗吉少将干脆直接下令会水的士兵,直接进行武装泅渡。
至于这些士兵受没有受过这样的训练,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了。反正涡河水面并不是很宽,会游泳的人,只要抱上一堆玉米秸杆渡过去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从木筏放下涡河时开始,得到命令的70师团炮兵一改之前的小气举动,将密集的炮火砸向了新77师的阻击阵地。同时河南岸的日军的所有轻重机枪、掷弹筒、步兵炮都在拼命的向北岸开火。
在之前的战斗中仅剩下的几门速射炮也在向北岸在之前战斗中暴露出来的火力点进行精确打击。试图摧毁对岸中国军队的机枪阵地。
河南岸被之前战斗的巨大损失彻底激发出凶性之气的日军士兵,甚至就连天上不停盘旋的几架美军飞机的扫射投弹都顾及不得。几乎所有日军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打过河去。
这次内田孝行的砸锅卖铁式的火力掩护起到了极大的作用,日军密集的炮火将阻击阵地上的新77师两个营的残部压制的头都抬不起来。
在炮火的掩护之下,日军再一次发起了强行渡河。首批的两个中队快速的登上河北岸之后,渡船被迅速的放回,接应后续部队。而在这其中日军炮弹一直没有停止过。
西胁宗吉少将指挥所有的兵力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拼命的在炮火掩护之下,向河北岸靠拢。而经过三个多小时激战的阻击部队,此时真的象内田孝行所猜测的一样,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两个在之前战斗受到不小伤亡,一直没有进行整补,实际兵力拼凑到一起也不过四个半连,重武器只有两门82毫米迫击炮和六门60毫米迫击炮,九挺重机枪的两个营部队。在这三个多小时激战中,虽然给了70师团极大的杀伤,但是本身损失也异常巨大。此时的阻击阵地上,抛出伤员,还有战斗力的已经不足两个连。
除了人员损失巨大之外,装备损失更是巨大。在日军占据压倒性炮火的覆盖设计之下,本来就不多的重武器损失余烬。等到西胁宗吉少将发起决死一击的时候,阵地上只剩下两挺重机枪,其他的重机枪和迫击炮等武器已经全部被日军炮火击毁。
被日军几乎没有停顿的炮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的阻击部队,在看到比之前进攻数量多的多的日军在炮火掩护之下,陆续登上河北岸之后,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
纷纷的上好刺刀,拧掉手榴弹的后盖。将最后的几发子弹压进冲锋枪的弹夹中,做好了肉搏战的准备。
西胁宗吉少将没有采取之前一直使用的以多批次的散兵攻击线,轮番冲击的的进攻方式,而是直接采取了以大队为建制的集团冲锋。除了之前再次被打残的那个步兵大队之外,其他三个大队这次全部投入到了进攻中。
阻击部队在日军近乎疯狂的冲锋之下,伤亡越来越大,渐渐的有些抵抗不住了。人数越打越少,最后被冲上阵地的两个日军中队逼迫到了阻击阵地的西北角,与冲上阵地的日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在望远镜中望着人数已经不多的阻击部队已经被蜂拥而上的日军士兵压缩至阻击阵地的一角,西胁宗吉少将嘴边露出狞笑,不顾此时中国军队的阻击阵地上日军士兵的数量要比中国军队多的多,而直接下令朝着两军正混战的地方开炮。
西胁宗吉少将知道自己即便是不开炮,也算得上突破中国军队的阻击阵地了。但是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的西胁宗吉少将,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决定还是不给中国军队任何残喘的机会。因为他刚刚发现,自己手下的部队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竟然没有在短时间之内解决掉残余中国军队的迹象。
为了不给中国军队的阻击部队任何翻盘的机会,也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西胁宗吉少将只犹豫了相当短的时间便下令按照预定计划开炮。
接到西胁宗吉少将的命令,70师团炮兵队长下令将完成掩护渡河之后,每门炮特地剩下的十发炮弹,全部向中国军队的阻击阵地上砸去。阵地上正在进行激烈的肉搏战的两军被瞬间掩盖在了密集的炮火中。
在二百多发爆炸之后,刚刚还激战中的阻击阵地上瞬间便宁静了下来。在爆炸中残存的日军士兵回头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炮兵阵地,似乎不敢相信刚刚在自己脑袋顶上爆炸的炮弹是来自自己的阵地。
对于下边士兵的想法,内田孝行没有兴趣知道。对于西胁宗吉少将此时如何想的他更没有兴趣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终于突破涡河一线中国军队的阻击。只要渡过了涡河他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在看到自己部队已经突破中国军队的阻击之后,内田孝行没有任何犹豫的下令工兵立即开始架设浮桥,炮兵将所有无法携带的武器,也就是那些在他命令之下,已经将所有携带的炮弹全部打光的山野炮。
一等浮桥架设完毕之后,全军按照以步兵为先导,炮兵随后,辎重兵和伤兵断后的顺序以最短的时间通过浮桥。而已经渡过河的师团主力剩余的部队,则立即在渡口两侧构筑阻击阵地,掩护师团部渡河。
还没有等他最后一个字说完,他身边的一个参谋指着对岸,突然大声喊道:“师团长,中华军的骑兵。对岸突然出现大量中华军的骑兵。”
这个参谋凄厉的喊叫声音刚刚落下,密集的炮弹又从天而降,落在河南岸等待渡河的日军以及正在利用各种工具紧张的架设浮桥的70师团工兵中。看着对岸突然出现的大量骑兵和落在自己脑袋上的炮弹,内田孝行呆住了,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失去了宝贵的时间。
好在内田孝行此时虽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但是思维还是依旧相当的敏捷。在看到河两岸几乎同时出现中国军队援军之后,内田孝行快速的下命令,以西胁宗吉少将指挥已经渡河的两个半步兵大队,依托涡河,就地构筑阻击阵地,坚决阻击中国骑兵部队。坚持到天黑之后,立即向东,龙曲一线突围。
在河南岸还没有来得及渡河的炮兵以及掩护师团部的半个步兵大队和辎重、工兵则趁中华军主力还没有来得及合拢包围圈,迅速调头向西南突围。当年内田孝行就是使用这个战术,在南昌城下,摆脱了28集团军的追击,今天他打算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