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沧海横流（5）

“一对混蛋”刘家辉铁青着脸看着站在自己眼前，被自己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新77师留守在彬马那的这个营的营长，忍不住张嘴骂了出来。

担心担负迂回彬马那作战，自从出发之后却始终没有消息的新77师安全的刘家辉，在密铁拉一线战事明朗之后，亲率暂10师和暂54师兵分两路星夜兼程赶至彬马那之后，却被眼前的一幕气的着实不轻。

虽然已经整理完毕，但是明显有激战过痕迹的彬马那现在已经是人去屋空，只有新77师的一个营留守在这里，而本应该在彬马那的新77师主力却踪影不见。留守在彬马那的新77师这个营长，无论刘家辉怎么问，翻来覆去就是回答一句话：“张军长让他在这里等主力上来。”

至于他们师现在去那里的，这个营长却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师主力追击逃窜的日军南下了，具体方位他就不知道了，张军长和自己的师长南下追击之前，没有告诉他。

见实在问不出来什么，刘家辉也不好对他一个小小的营长发火，便将这个营长丢给了马驰，让马驰将新77师夺取彬马那的详细情况询问出来。自己来到电台前，命令电台向新77师发起不间断的呼叫。并告诉张恩华和聂思城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自己已经抵达彬马那一线，他们的事漏了。

实际上刘家辉心里已经大概的猜测到新77师的具体去向了。现在第5师团还没有入缅，彬马那以南的地区已经空虚到了极点。之前一直担任腊戍防务，没有捞到什么仗打的张恩华这个家伙，肯定是奔仰光追击下去了。

也许可能从集总电台的呼号中了解到刘家辉已经抵达彬马那，知道事情已经露馅，无法在继续隐瞒下去。这次呼叫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新77师总算回电了。

新77师的回电，证实了刘家辉的猜测。新77师在轻松拿了彬马那之后，没有打过瘾的张恩华和聂思诚两个人一合计，反正现在彬马那以南没有多少日军，干脆直接追下去得了，最好直接就势拿下仰光。至于集总那里干脆来一个先斩后奏，造成一个既成事实再说。

为了防止刘家辉的阻拦，这两个家伙无论集总在电台上怎么呼叫，就是不回答。当然关掉电台，这两个家伙还是不敢的，只是一直保持着无线电静默。正好这也是刘家辉的命令。

看着这封迟来请示电报，刘家辉气极反笑。这两个家伙见事情败露了，隐瞒不下去了才想起请示。早他妈的干什么去了，现在都打到同古了才想起来请示，这连马后炮都算不上。

刘家辉真的很生气，在任何一支军队中无命令擅自出击都是大忌。更何况这两个家伙连事报告一声都免了，任凭集总怎么呼叫就是不回话，这本身就相当犯忌讳了。

虽然刘家辉一直强调在作战的时候，要根据实际情况机动灵活，不一定非要死板的按照计划执行。但是这两个家伙胆子也实在太大，这么多天过去了，连请示电都未见过一封。

28集团军各师电台现在平时设到团一级，战时加强到营一级。步话机更是配备到连一级。每个师仅仅专门和集总联系的大功率电台就有数部，这两个家伙连通讯不畅的借口都找不出来。

实际上刘家辉心里也明白，这两个家伙不请示的真实想法，无非就是怕自己不同意他们南下追击。一旦请示自己，自己必将要求新77师就地在彬马那一线布防。等主力上来在全军南下。

这两个想要打仗的家伙都快要憋疯了。作为28集团军头等王牌师，新77师自从入缅作战以后，一直没有捞什么大仗打。只在围歼18师团的时候，打过两仗，其余时间多数都在腊戍看别人打的热闹。这次好不容易放出来，还不撒欢了。

尤其张恩华，看着这边高海宽一仗打比一仗精彩，恐怕早就心痒难耐。这次奉命长途彬马那，要不趁机会搞出点事，那就怪了。日军主力都在北边文敦一线，彬马那的日军应该没有多少，估计是没有让他打过瘾。这小子才不经过请示，擅自南下。

这件事情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张恩华主谋，聂思诚肯定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虽然聂思诚心高气傲的紧，也绝对不能容忍其他几个师在战绩上，驾凌在自己头上。但是未经请示，擅自出战，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想到这里，刘家辉不由的一阵苦笑，别说如果这两个家伙真的请示，自己还真不一定批准他们孤军南下。虽然现在的彬马那以南的日军加一起也没有多少，但是自己也绝对不会大意到只派一个师南下。

不管这两个家伙有什么理由，有什么想法，但是必须受到严厉惩罚，否则要是以后每一个师长出战的时候都来这么一手，那岂不是乱套了吗。军政军令何在？

还没有等刘家辉想出怎么处罚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已经问完话的马驰走了过来：“总座，新77师已经南下，咱们怎么办？是不是？”

刘家辉摇头苦笑道：“你说怎么办？缅甸南部水陆交通四通八达，日军可以充分调动兵力。而且日军海军的小型舰艇可以直接上行至曼德勒一线。虽然现在日军在整个缅甸也没有多少兵力，但是第5师团还在泰国境内虎视耽耽。还有爪哇的日军，越南的日军，日军又占有绝对的海上优势。新77师孤掌难鸣。”

说到这里指着一个参谋递过来的地图道：“现在彬马那以北，除了任安羌、敏巫、马圭、德耶谬这几个产油区还有少量日军之外，其余只有景栋一线还有泰军三个师。泰军这三个师可以不算在内，泰军的装备虽然不错，但是战斗力充其量也不过与国内伪军二流部队相当，可以不用管他。现在对我们最有威胁的还是这个第5师团。”

“第5师团，虽然由于缅甸季风的原因，无法直接在缅甸登陆。但是马驰你还记得缅甸会战之初，日军是怎么攻入缅甸的吗？”“记得，日军55师团强行穿越缅泰边境的他念他翁山，轻取缅甸南部的战略要地土瓦。33师团攻占毛淡棉北面的巴安，强渡萨尔温江，突破仰光以东的第一道天然屏障。英印第17师大部在西当河以东被歼，残部逃往同古，毛淡棉失守。造成缅甸战局开始全线被动。”对于日军这次可称的上经典的突击战，马驰记的很清楚。

“日军可以做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以日军一贯的吃苦耐劳精神来看，缅泰边境的地形虽然复杂，但是对他们来说可以容忍。而且我猜测日军在第一次突击成功之后，肯定对这条路线进行了整修。”

说到这里，刘家辉沉思了一下道：“马驰你记录，命令暂10师火速经莱多、丹当、坦德宾一线南下策应新77师，暂54师向茂奇一线攻击前进封锁缅泰边境。同时给93师发报，命令93师密切监视泰军动向。”

说到这里刘家辉心里掂量了一下道“另外告诉周俊杰给93师送去缴获的日式92式重机枪二十挺，96式轻机枪三十挺，38式步枪600支。79口径和日式77口径子弹各二十万发，65子弹多给一些，将咱们从48师团那里缴获的全部给他们。93师一直在缅泰边境，苦的很。告诉周俊杰，多给他们拨一些药品和罐头。以后93师的补给，由28集团军负责，按照咱们师的标准优先补给。”

“另外，在给他们六门步兵炮。还有，从那个美国老头刚运来的那批军火中，抽出60毫米和81毫米迫击炮各八门也给他们，他们那里都是山地，这些装备要比那些山野炮实用。不过告诉吕师长，我的这些装备不是白拿的，如果他93师看不住这几个师的泰军，我只认军法不认识人。”

“我担心第5师团已经开始行动。你同时给杜总发一个电报，希望他们加快行动速度，立即拿下任安羌，抢占勃固山以西各战略要地。关键是抢占勃固山以西各港口。日军海上优势太明显，随时可以在任何地点登陆。让日军抄了咱们南下部队的后路就犯不上了。你告诉杜总，今后第5集团军和28集团军两个集团军以勃固山为作战分界线，勃固山以东归我们，勃固山以西为他的第5集团军作战范围。”

“另外告诉杜总，他的防御不仅要防范日军在勃固山以西各港口登陆，也要防止英国人卷土重来。我以远征军前敌总指挥的身份命令他，命令他沿缅印边境布防，不许英国人一兵一卒进入缅甸。如果英国人要强行进入，先缴械再说。有什么后果我担着。态度一定要强硬。告诉他不是以前的商量，这是命令。”

说到这里，刘家辉沉思了一下道：“你在电报上告诉他这是我以远征军前敌总指挥的身份给他下的第一道命令，也是最后一道命令。也告诉他，为了中华民族的抗战大业，算是我刘家辉在这里求他了。如果有人追究，就让他说这是我的命令。”

“在电告军委会，要求目前布防在滇缅边境的45军、60军立即入缅，与71军一起布防曼德勒至腊戍一线，全力保障第5集团军和28集团军的后路。只靠一个兵力只有两万多人的71军不够。语气要说的重一些。我们这里打顺了，那两个军在滇缅边境的布防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打败了，两个集团军十几万精锐不能都丢在缅甸。同时将缅甸目前的战局详细的电告军委会。请军委会另派一员军政双全，特别精通外交的人主持缅甸大局。”

”总座，您这意味着要和英国人彻底翻脸，这军委会那里能答应吗？还有美国人那里，美国人一直是和英国人穿一条裤子的。他们能允许我们这么做吗？毕竟国民政府的血管还捏在人家的手中。‘听完刘家辉这几道命令，马驰有些担忧的道。

“英国人现在是外强中干，不要怕他们闹。让军委会告诉英国人，缅甸咱们借定了。至于以后，等日本人投降了，再说。英国人现在在亚洲的重点是印度，只要我们态度强硬，并答应在战后让给他们一些利益，在做通美国人的工作。只要美国人开口，现在要靠我们为他们抵挡日本人的锋芒的英国人那里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刘家辉思虑了一下道。

他不认为英国人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以后的事情他管不到，但是现在，缅甸这条生命线至少在抗战期间，必须掌握在中国人手中。英国人是最不可靠的，先有捷克，后有波兰、法国。就连中国人也没有少在他们手里吃亏。

这些极端自私自利的英国人，是绝对不可能在相信了。那怕就是公开撕破脸，缅甸也绝对不能在交还给英国人，必须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但是国民政府能不能够顶的住美英两国的压力，特别是美国人的压力就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以国民政府一贯的对外软弱，恐怕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说完之后，刘家辉明显不想就将这件事情在谈下去，转过话头继续道：“还有，命令密铁拉一线各部队完成对第2师团围歼之后，由许参谋长统一指挥迅速南下。”

刘家辉指了指地图摇头苦笑道：“马驰，你说我入缅作战以来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否则这两个家伙也不会孤军冒进。他们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新77师单独南下的，所以才来了这么一手。”

“总座，这不是谨慎是责任。您现在身挑整个缅甸战局，几乎每一步都关乎着缅甸战局的安危，关乎着十几万大军的生死，关乎着中国今后抗战之命运。总座您的谨慎没有错，而这种谨慎也是必须的。任何一次疏忽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不过，总座，我到是能理解张军长为什么这么干。如果第5师团迟迟不入缅，密铁拉一线战事一结束，恐怕缅甸境内至少在短时间内没有战事，作为28集团军第一王牌的新77师在入缅以后一直在担任腊戍防务，没有捞到什么大仗打，在我军各师中，新77师的战绩几乎是垫底的。这对新77师上下很难接受。要知道咱们的部队各个可都心高气傲的紧，尤其这个新77师可是您的起家部队，这心气更是高的紧。”

“而且张军长恐怕也是这个心思，与他相比较，高军长一直在一线指挥，一仗打的比一仗漂亮。同样是军长，他还是28集团军的主力11军的军长，却一直在腊戍蹲着，您说他能不眼红吗？心理能平衡吗？如今南下也许是他唯一能够挽回颜面的机会了。”

刘家辉闻言苦笑道：“腊戍遏止着全军的总退路，丢了一次几乎将远征军逼进了野人山，若是在丢一次恐怕后果更严重，两个集团军十几万大军恐怕全都要扔在缅甸。我就是为了保证腊戍的绝对安全，才将新77师调到腊戍，担任腊戍的防务。他们就是什么都不做，只要保住腊戍就是大功一件。那知道这两个家伙？”

“总座，您的这份心思我想张军长，聂师长不是不知道。不过作为一名军人，特别是咱们集团军的这些心高气傲，不甘寂寞的军师长，他们能接受的了吗？看着别人一场接着一场的胜仗打着，自己在那里干瞪眼，这心情恐怕他们接受不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怎么处理这两个家伙等我和参谋长商量以后再说。你问清楚他们是怎么拿下彬马那的，伤亡大不大？彬马那这里位于锡当河岸边的一个小盆地内，西倚勃固山，东对本弄山，周围都是丛林山区。从军事角度看，彬马那地形险要，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极难攻取。”

”这里的日军数量虽然不多，但是都是从第2师团和48师团中抽调的精锐。这里也是日军15军司令部的所在地。日军肯定防守严密，我担心新77师伤亡过重。张恩华这一次实在有些冒失。”说到这里，刘家辉叹了一口气。

“总座，这到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新77师拿下彬马那伤亡不大。主要是在巷战中伤亡了一些，外围作战倒是几乎没有什么伤亡。”马驰的话给了刘家辉一个定心丸。

”这里的日军将防御重点都放在了彬马那周围的山头上，城内只在车站和火车上各放了一个中队，那个本间雅晴将他的司令部一直放在火车上，吃住都在火车上，压根就没有下过车。”

“按照一般作战常例，攻击这样的地形一般要先逐次攻下外围各山头。而这次新77师一反常例，只拿下了遏制进出彬马那必经之途的两个山头之后，至直接攻击彬马那，其余的日军阵地只用炮火进行压制，新77师这一手很出乎日军的意料，拿下彬马那并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只不过由于没有及时切断铁路，大部分炮火又对彬马那周围日军各阵地进行压制。所以让本间雅晴给跑了。不过据俘虏供述，日军15军新任参谋长，前田正实少将被新77师炮火击中，现在生死不知。”

前田正实少将岂止是生死不知，被新77师一发82毫米迫击炮弹炸成重伤，身上被炸的象刺猬一样，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的前田正实少将刚一抬上火车就断气了。

侥幸逃回仰光的本间雅晴不禁庆幸英国人制造的这列火车的结实程度够，挨了十多发迫击炮弹只被炸毁了尾部的几节车厢，前边的大部分车厢和车头虽然伤痕累累，但还是面前挣扎的冲出了中华军的合围圈。

不过他本间雅晴虽然冲了出来，但是位于专列尾部的几节车厢中的电台和卫兵是一个人也没有跑出来。等狼狈不堪的本间雅晴逃回仰光的时候，看着几乎快散了架子的专列，后背都被汗湿透了，心里大叫侥幸。如果不是自己有先见之明，一直没有下车，又命令车头始终备足了煤水，否则恐怕自己也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