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弱者无罪(1 / 2)

f许雅设想了很多种结果,傅锦梨可能会心软收回成命,也可能会严词拒绝。

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你您还是生气我以前说的话吗?”

那时的话她脱口而出,到此刻已经不记得究竟是说了些什么,只知是极不讨喜,极不友善的。

“生气?”

傅锦梨看着她,很是认真,“我没有生气。”

不怪乎傅应绝道她傻人有傻福。

以至于现在别个儿认错都认到跟前来了,却是叫认错的那个颇有些哭错坟的无力。

“可是陛下,陛下他下了令,我已经受到罚了,再不敢对小殿下出言不敬!”

许雅以前虽然也是被打压着,那时还能咬牙忍了,现在却是不行,每每她回家去都觉十足的窒息。

“因着臣女目无尊卑,陛下下令惩处,我应当受之!”

身体上的疼痛叫神经更加敏感,许雅委屈得像是整个天下都在同自己疾言厉色。

“可我今年才几岁,犯些错情理之中,陛下就算为小殿下出气,这样会不会太过严重了些——”

她弹弓一样突突突地说完,傅锦梨空荡荡的小脑袋瓜抓不住重点,但是却亮起了另一根悬丝。

小丫头眨了下眼,很是震惊,

“你是说——”

“你说我坏话!”

“爹爹收拾你了!”

这是她从里头挑挑拣拣之后得出的结论,能这样简明扼要,直击靶心,对她而言已是极不容易。

小胖丫头总算反应过来了,这下子小脸上只剩不解,“是你做错事,为何还要哭。”

奶团子不明白,被说坏话的是自己,自己都没哭嘞,她哭啥。

话说得好像有些道理,许雅泪水砸在脸上,呜呜咽咽地也不知该不该继续。

她此刻趴在地上,傅锦梨站着,在她看来是有些居高临下之感的。

“我——”

那站着的人浑身粉白,而她自己呢,她哭得满脸脏兮兮,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许雅喘了口气,小姑娘稚嫩的眉眼带着些祈求与示弱。

只听她道,“臣女日日夜夜被在府中受折磨,求您让陛下收回成命!”

她声泪俱下,像是遭受迫害,可分明是咎由自取。

傅锦梨安静了下来,没有回答她。

她说,是爹爹知道她欺负自己了,所以也帮小梨子欺负她。

这一点小人儿心中是极清楚明白的,傅应绝从未放过任何叫她受了委屈的人。

可是……

耳边仍旧是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但凡换个人怕是都要叫她磨得答应了。

可惜她遇上的是傅锦梨。

“不可以哦。”奶团子仍旧冲着她摇摇头。

“这是爹爹的心意,不可以这样子。”

如果说于许雅而言,傅应绝的这一出,给予的是惩处。

但到了傅锦梨这处,收到的却是和风细雨严丝合缝的保护与爱重。

小龙崽子软乎,好糊弄,但除了一点——凡是涉及到自己的爹爹,她便从不会随意按自己的心意来。

“爹爹会,难过。”

因为爹爹是爹爹,小梨子是爹爹的孩子。

她知道孩子受了委屈每个像爹爹这样的人都会哭的。

许雅面色惨淡下来,她不同意……

她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请罪的,若小殿下不同意……

“您忍心——”

“我忍心的。”傅锦梨没有半刻犹豫。

她的善恶观还未明确长成,办的事都是遵从本心。

小龙崽子是心软的,但是心软绝不会是因果不分,万事不论。

于是她同许雅道,“你去,问问爹爹,爹爹原谅,就可以。”

她不该同自己认错,因为小梨子也没有权力叫爹爹不追究。

但是小孩儿还是抵不住她的哀求,给了回答。

自见过许雅,傅锦梨就有些闷闷不乐,赵驰纵在她身旁都不敢大声嘻嘻哈哈。

唐衍也跟奶团子一样的表情,寸步不离地站着。

赵驰纵在一旁憋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而薛福蔚是因为话太多,叫几人撵到了一旁,委屈巴巴地。

最后只得季楚来问。

“小梨子,怎么了?”

小丫头慢吞吞地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又低下去。

像是遇见了大难题,觉得他们几个虽然聪明但都是小孩,肯定也不懂的。

于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

“你们不懂。”

“……”

“?”

几人虽说年纪不大,但比起这样的小糊涂蛋还是懂得多得多。

到底是什么事儿能叫没心没肺整天只知道蒙头睡大觉,起床吃糕糕的小孩儿这般苦恼。

几个小男孩对视一眼,皆没有说话。

可他们不问,傅锦梨却憋不住了!

“你们说——”

几人提起耳朵。

“——涮啦,你们也不懂。”

“……”

“就是我——”

几人又聚精会神去听。

奶团子哼哼唧唧两下,才结结巴巴的说出来。

“我……我是不是,坏呀。”

“爹爹会不会,不喜欢,坏小孩。”

坏?

几人没懂什么意思。

对于傅锦梨,你可以说她调皮,可以说她娇气,甚至可以说她继承了一点陛下的杀伐,一点不明显的狠。

但绝不能称得上坏。

小姑娘眼巴巴地瞅着几人,小胖手搅着衣角,有些无措。

“我拒绝的!可是她,哭好大声!”

“小梨子欺负她,我是,坏蛋呀。”

听完她磕磕巴巴的叙述,几人大致也清楚了状况。

小孩儿的思维极其简单,她哭了,我没哭,那我是不是就在欺负她。

“放屁!”赵驰纵忽地出声。

“动手了才叫欺负!”

得,都是俩糟心的。

薛福蔚这时也摸了过来,“瞎想的,我估摸着她是太感动了。”

小梨子连怎么办都告诉她了,不是感激涕零,是什么?

季楚微笑,行了,三个。

唐衍倒是有些不赞同他们的说法,“没有欺负她,她这只是一种……”

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一种,手段?”

“你觉得自己没有如她的愿吗?可是,她的目的达到了。”

这位小殿下心软了,若不是因着里边有陛下的影子,她会不会如今日一般坚决,还是两说。

季楚也如是道,“弱者……唔,不厉害的人不是没有错,他们只是……”

“只是看起来可怜而已,不能因为谁哭得厉害谁就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