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沈君曦收敛心神,随手拿起书信走向烛台,看都没看就将其烧成灰烬。
这才转身,双手环抱的走向萧宸。
当烛光彻底把她的身影遮蔽时。
萧宸不由紧张的抬头望向她。
沈君曦俯身根根分明的睫毛微垂,一双冷艳桃花眼里漾让人读不懂的晦暗,那微微勾起的唇似乎比梅花糕冻还要柔软滑嫩。
这么近的距离,让萧宸想起昨晚这张绵热的唇吻他的触感,呼吸失控。
“这么晚了,你刻意留在这里等着小爷醒呢?”
暧昧戏谑热息卷入耳道,满蕴着撩人的气息,心脏不受控制的起落,颤动。
萧宸手中的毛笔猝然落于桌面,墨汁浸入雪白的宣纸晕染出大片墨花。
他喉咙干涩的厉害,强忍着不适感身体后仰,解释道
“没能领到足够的蜂蜡炬和灯油,所以留在讲堂内抄写。”
沈君曦直起腰轻扫一眼他单薄的衣裳,想起来了。
万松学院的蜡烛都是昂贵的官用蜂蜡,每根值得五六百文钱。
要知道民间的牛脂蜡也就十几文钱。
至于灯油万松书院用的是上等芝麻油。
最上等的芝麻油,燃烧无味、少烟、洁净。
民间最常用的是桐油,但桐油燃烧时产生的黑烟较多,易把室内熏黑。
平常老百姓吃芝麻油都少,何况用芝麻油点灯?
万松学院严禁奢侈浪费,在吃穿用度上每位学生每月都规定了份额。
萧宸这情况,领不到实属正常,难堪的穿不上保暖棉衣也正常,谁让他毫无母族庇佑呢。
“小侯爷的衣服洗干净在晾,晚些时候就给小侯爷送过去。”
见沈君曦打量自己的衣裳,萧宸解释道。
“晾?”
沈君曦双手环抱着转过脸,抬起下巴点了下昏暗的窗外。
不知何时,飞雪再至。
“这就去收。”
萧宸顾不得桌案上的凌乱,起身就想跑出去,却被沈君曦抓住胳膊肘,
“别管了,今晚跟小爷回府如何?”
她唇边的笑容惑人,就在刚刚,她忽然想到了个不错的计划。
皇帝同意许氏诰命多半是有意为之,怕是还会在老爷子班师回朝前赐婚给她。另外,柳明庭如今就敢以下犯上,野心毕露,出卖她亦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她这个女扮男装的戏码可就不容易演下去了。
毕竟就算吃再多的药,她也变不成男儿。
女儿身被揭露,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免不了任人摆布。
到时候强塞给她的就不是公主了。
她沈君曦是男是女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是老爷子最在意的人。
她琢磨着如果自己真能与萧宸有了什么。
等萧宸死了,做皇子遗孀岂不美哉?
北唐可不兴兄弟共妻啊。
况且,萧宸在北唐没有母族势力,不论是后宫还是官场都无人。
此后,无外人能干涉沈府。
至于怎么能成事…得好好考量。
这么想着,沈君曦恍然觉得这位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九皇子竟是送上门的妙子。
“今天不是假期,要是出去……”
萧宸的话没说完,就被沈君曦打断了他,
“别那么多废话,你还想不想救你母妃了?”
“噗通”
他又跪了,一字一句的郑重承诺道,
“萧宸自小与母妃在宫中相依为命,再无旁的指望。如今眼睁睁看着母妃遭受冤屈,无能为力!儿不救母,不配为人,若是能救出母妃,往后萧宸便是小侯爷忠实的仆人,效忠一生!”
兴许是觉得萧宸这股孝子劲儿蛮有意思,沈君曦宛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底闪过笑意。
皇室之中最为无情,骨肉相残,弑父杀子,历朝历代屡见不鲜。
这病秧子着实有趣。
几缕寒风钻进讲堂,烛火随风摇曳。
沈君曦弯腰,朝着萧宸伸出白净纤长的手掌,
“小爷从不缺人跪,走吧,爷的九皇子。”
这时,她是笑着的,唇边笑意浅淡,温暖的毫不真实,语气也很敷衍,便是如此,萧宸望着她的眉眼,依旧感到一阵强烈的心脏悸动。
他指尖微颤的握住她温暖的手。
这一瞬间,萧宸脑袋里荒唐的闪过一个词“永恒”。
薄暮时分,天色早已昏暗。
片片雪花随风飘飞。
沈君曦撑着伞与萧宸一前一后走在蜿蜒曲折的园林道上。
相比昨晚冷清,因为宿在学院的人多,四面八方的声音热闹多了。
寒窗苦读朗朗读书,抚琴奏笛、嬉闹不止的喊叫。
在北唐国。
万松书院是除了“翰林大学府”外最大、最顶尖的学堂。
前院有讲堂十八间,斋舍十二间,供给年幼的学子。
这些学子有男有女,多数出身贵族宗室。
年幼的学子是不住宿的,所以外院的斋舍多由老师们住着。
后院有讲堂五间,斋舍六十二间,仅供给束发之后,弱冠之前的男子,也就是15至20岁的学子。
北唐国科举制度还算严格,官位是不能世袭的,所以内部竞争极大。
父辈是京都三品大员,儿子混不上末流官职,不能留在京中的大有人在。
所以这里大多数学生的目标都是入学翰林大学府,亦或者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同祖辈一般成为高官。
除非假日,不然平日学生们想从学院正门出去并不容易,得提前通报请假,但权倾书院镇国侯自然是不一样的。
看守院门的侍从恭恭敬敬地为她推开书院沉重的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骨冷风,这让站在沈君曦身后的萧宸发出一阵闷咳。
“主子,您可算来了,箬竹得了凌护卫的消息在门口等您好久了。”
恢复侍女装扮的箬竹下了马车,捧着狐裘披风朝着沈君曦兴奋小跑过来。
她梳着俏丽的双环髻,身着樱桃色云纹红袄,围着狐绒领子,脚上还一双软底珍珠绣鞋。
在萧宸眼里,这哪里是丫鬟,分明是沈君曦的宠姬。
这身不俗的装扮堪比世家嫡小姐。
“在讲堂里睡着了,耽误了好一阵。”
沈君澜接过狐裘,很是宠爱的捏了捏箬竹圆乎乎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