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凌氏这样轻易的答应,崔凝反倒怔住。
“傻样儿。”凌氏笑将她拥入怀里抱了好一会才松开,“只盼你这桩婚事将来能让我省心些。”
崔凝目送她离开,带着满心疑惑回屋。
青心见主子心不在焉,便屏退闲人,一面伺候她洗漱一面小声道,“听闻夫人当年也曾名动长安。”
崔凝果然十分感兴趣,“你同我说说母亲的事吧。”
青心道,“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夫人年少时擅骑射,还曾被陛下赞过巾帼不让须眉。还有,夫人一手丹青也十分出色。”
那时候凌氏门第远逊于崔氏,凌氏能将女儿嫁给崔家嫡脉,有一半原因正是凌氏本人名声极好。
崔凝诧异极了,因为自打初见母亲至今,从未见过她的画作,倒是常常见她记账本打算盘。至于骑射就更让人吃惊了,凌氏浑身上下看着就与“骑射”两个字没有半点干系。
青心忍不住越矩说了几句,“这长安城哪年不出几个惊艳世人的女子呢?不过嫁为人妇后都渐渐消磨在后院琐事里头了。”
再是惊艳的少女,终归不过昙花一现。
岂是凌氏过到现在,不顺心的事寥寥。嫁入高门大户,婆母从不过多干涉苛责,下无庶子庶女闹心,夫君虽没有经世之才,但人品正直,相貌俊美,更是十分爱重她。要说有什么不足,也就是膝下一对双胞胎女儿,一个早殇一个打小没能养在身边。
即便如此,她身上惊艳过时光的才华与精气神,也都渐渐消磨在后院琐事之中了,更遑论那些日子难过的妇人。
“唉。”崔凝叹了口气。
青心满以为要听到几句惆怅感慨,不料却听她啧了啧,道,“一定是因为没有人陪她骑马,这回迁都去洛阳,一路上多得是机会,不如到时候全家一起骑马。啧,小弟跳起来够不到马背,能爬得上去吗?”
青心忍着笑,“娘子这话叫小郎君听着又该不高兴了。再说,这寒冬腊月的,您真舍得拉着夫人出去吹风吃雪?”
“那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崔凝想过年时送个礼物哄母亲开心,但是盘算一下自己的积蓄,几乎都是家里给的钱,虽说用这些买了礼物也算是一片心意,但她是个已经为官的人,终归差了点意思。
可怜她那点月奉连根好簪子都买不到,还是要努力升官才行啊。
崔凝平日作息很好,这会儿可能是撑过头了,竟觉得没有什么睡意,“帮我把那本书拿过来。”
“娘子早些歇着吧。”青心嘴上劝着,却依言将那卷《玉枝闲雅集》取了来。
“我不困,睡不着。”崔凝道。
青心见她坚持,只好把迎枕给她塞到身后,又怕冷着手,叫了两个婢女一起去把碳炉移过来。
也就一转眼的功夫,刚才还口口声声自己不困的人,正手里握着书歪在迎枕上睡得香极了,就连青心给她脱了夹袄扶着躺下都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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