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队伍渐渐离开,顾九龄低下头定定看着手中攥着的玉佩。上乘羊脂玉,雕刻着象征王爷身份的螭纹,背后刻着一个冷冰冰的胤字,玉佩刚从那人身上解下来,还带着一丝温热。顾九龄心头一动,萧胤似乎并不像人们说的那么冷酷无情。她放好了玉佩,下意识抚上了腹部,眉头拧了起来。那天宫宴上,她被庶妹设局下药,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被几个宫人拖进了闲置的屋子。后来又有人闯了进来,撕扯她的衣服,还扯下纱帐蒙住了她的眼,随后便是令人羞耻的纷乱,直到她彻底晕了过去。唯一让她记得一点的是,挣扎间手碰到了那人滚烫的胸口,貌似有一条刀疤横贯而过。顾九龄狠吸了口气,她一定要抓到那个畜生,给自己给肚子里的孩子讨个公道。顾九龄乘着的马车停在了顾相府门口,顾九龄还未走到前厅便听到了一阵阵女子的惨叫声从前院传来。她忙疾走了几步,只见庭前的木头凳子上绑着一个身形单薄的丫头,相府的家丁挥起木杖狠狠砸在她的身上。那丫头即便快要被打死,依然梗着脖子破口大骂。“林氏!你们不得好死!”
“宫中的事情是二小姐设的局!你们要害死大小姐!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正是顾九龄身边的大丫头九月,不想如此忠心护主家丁早已得了林夫人的示意,今儿务必打死这个小贱蹄子。他挥起板子,狠狠朝着九月砸了下去,突然手腕被牢牢钳住,板子也停在了半空。家丁一愣忙别过脸,对上了顾九龄那双森冷的眼眸。顾九龄眉眼沉郁,冷冷道:“住手!”
“小畜生!你倒是还敢回来”
门庭处传来冷声斥责。身着靛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站在了门庭处,人到中年依然风流倜傥,正是南齐宰相顾士杰。林夫人紧挨着他,姿容艳丽。顾家二小姐顾南湘乖巧的立在二人身后,姿态雅正,容色清丽。顾九龄抬眸看着台阶上整整齐齐一家人,暗自冷笑,原主的娘就是个傻子。九牧杜家,南齐首富,杜氏身为杜家独女却看上了一个穷书生。她那无情无义的爹,当年进京赶考差点儿病死,遇到了娘,给他治病,出银子帮他买书买墨,这才有了后来的探花郎。只是顾士杰与安国公府的庶女早有勾连,甚至还暗戳戳生了儿子。杜氏嫁过来,生了女儿,又怀了儿子后才知道丈夫外面还养着一个,到底气出了病生下儿子后撒手人寰。顾九龄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父亲,您这话儿说的,女儿怎么就不敢回来了”
她仰起头扫了一眼四周的亭台楼阁:“整座顾相府都是我娘花银子建的,一些外面养大的野种能住的,我堂堂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先夫人杜氏嫡亲的女儿,怎么住不得”
顾九龄话音刚落,一边站着的林氏登时脸色阴沉了下来,当年她和长子在外面偷偷摸摸住了几年,等杜家那个老家伙死了后,才敢搬进顾相府。这是骂谁野种呢“老爷!您瞧瞧大小姐这说的是人话吗”
林氏捂着唇哭了出来:“她自己怀了野种,今日又攀扯上了睿王!不知羞耻!却来编排妾身”
顾相爷气极大吼道:“来人!给我绑起来打死也罢!我顾家容不下你这么没皮没脸的人!”
“呵!您好大的口气啊!“顾九龄缓缓拿出来腰间睿王给的玉佩,“睿王已允诺娶我,我倒是要瞧瞧今儿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顾南湘从未见过这般张狂的顾九龄,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不禁眉头蹙了起来,眼底渗出一丝怨毒。只要顾九龄不死,她就永远拿不到她的嫁妆,也越不过这位嫡姐去。顾南湘不禁冷笑道:“你口口声声野种,野种的喊,你倒是说说你肚子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还真以为睿王殿下会给你兜着做梦呢吧”
“孩子是本王的,”突然一道森冷的声音穿透而来,随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一队戴着皇家标识的玄衣护卫匆匆走了进来,左右两侧分开,从中缓缓走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玄金色绣螭纹的锦袍,腰间一条墨玉鎏金腰带紧紧束着,衬托出了他矫健的身姿。眉眼微微垂着,眼尾微翘,平添了一抹浓丽,脸上永远都浸润着阴戾,令人瞧着胆寒。正是南齐尊贵的九皇叔睿王。睿王突然驾到,一时间顾相府上下都懵了。睿王身边的心腹凌风搬来了椅子,萧胤缓缓瘫坐在椅子上,笑看着顾家人。顾九龄有些意外,随后心思定了下来,看来睿王身上的毒迫在眉睫,也不想她出事。顾相爷忙带着林氏等人过来行礼,一颗心却是万分忐忑。顾九龄走到了萧胤面前,还未说话,却用帕子捂着唇哭了出来。她这一哭,倒是抢了林氏的招牌动作,搞得林氏有些不知所措。“王爷,”顾九龄拧了一把大腿,逼出了眼泪哭道:“王爷一定要给臣女做主啊!”
“臣女与王爷两情相悦,情不自禁,怀了咱们的孩子,不想他们一个个说这个孩子是野种”
“呜呜呜……这让臣女如何活啊!”
“他们辱骂臣女倒也罢了,可是……王爷是皇家贵胄啊!”
萧胤咳嗽了一声,眼底染了几分笑意。“哦是谁说本王的孩子是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