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精神一振,忙问:“什么样的事务工”
五叔当即介绍起来。
第一桩是到界河上打捞垃圾,清理淤泥,工钱日结;
第二桩是去修桥补路,同样日结;
第三桩则到山上砍树劈柴……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风吹日晒的苦活儿。
陈铮听毕,皱起了眉头。他倒不怕苦,也不认为读书人清高什么的。
债台高筑,快要活不下去,读了十几年书连个秀才都没考中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摆架子
只是觉得工钱不甚满意,累死累活,做一个月都还不上债。
五叔察言观色,以为他嫌苦怕累,左右看一眼,见陈稚平不在,便低声道:“陈铮,你是个读书人,一时间难以接受去做苦工,这很正常。本来呢,这些活儿最适合陈稚平去做,可他的状况,你也是了解的。”
说到这,指了指脑袋:“上次让他去挑土,可没挑几担,便不知发什么疯,抡起扁担把别人打了,差点把人打死,惹下大祸来。”
陈铮辩解道:“那是因为对方言语无状,还作弄他,要逼他去喝尿。”
五叔干咳一声:“不管如何,出了这样的事,上面已经交代,不能安排事务工给阿平做了……陈铮,说实话,你养了他那么久,仁至义尽,是时候放手了。否则的话,光他那般吃法,你如何能攒下钱来”
陈铮坚定地道:“他是我的弟弟,只要我有一口吃的,便不会饿着他。”
闻言,五叔嘴一撇,便不再相劝,只觉得陈铮的脑子,也是傻的:
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活了,还要养着个没用的大吃货,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陈铮问:“五叔,还有其他的事务工吗”
五叔沉吟道:“倒是有,不过我不想害你。苦活儿吃力受累,但安稳;可别的事就不同了,存在凶险,甚至会危及性命。”
陈铮忙道:“五叔,我不怕,只要工钱高,做什么都行,我真得很需要钱。”
五叔看着他,想了想,才道:“你既然能把判官神像背下山,命格应该是硬的。嗯,有一桩事务正要找个人做,酬劳不菲,耗时也短,你如果去做,便能还掉一部分债务。”
“请五叔细说。”
“有言在先,此事不甚吉利。”
“但说无妨。”
“前河道的十三公在前几天去世了,停灵日子将满,明天傍晚时分便要上山。他家里人说了,要在族中找几位读过书的青壮一起送灵,现在正缺人手。”
陈家集偌大,以河为界,嫡系在河内,旁系在河外。而旁系区域也不小,按照地理位置,又划分了好些街区,比如说后门巷,北荣街,金华区,南关街等。
在其中,前河道属于靠近界河的区域,住在那里的人,乃是旁支大户。
相比之下,陈铮所在的泥守巷,则是相当边缘的地带了。
五叔接着道:“这次送灵上山,包吃食,酬劳能得一贯钱。”
闻言,陈铮怦然心动:“十三公乃族中老人,吾等后辈子弟帮忙送灵,也算是尽一份孝心。这件事,我做了。”
五叔摸了摸脸,含糊地提醒道:“听说十三公走的时候不甚安详,所以时辰选在夜间,不同一般……”
陈铮道:“有法师引路、有童子镇煞、有八仙抬棺、还有那么多亲朋送灵,有甚好怕的”
五叔一听,深以为然。
族中大户办丧,方方面面都有讲究,考虑周全,能有什么事
所谓“送灵”,其实是个轻松活儿,穿一身白,帮忙拿些元宝纸人之类,跟在队伍中上山就行。
只是做这般事,在读书人看来,有碍声名。
不过陈铮拿出了同族孝道的名义,说出去就好听得多。
“既然你要做,那我就跟十三公家说了……但我叮嘱一句,不能带阿平去,以免冲撞了人家,那就无法收拾。”
交代完毕,五叔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