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祐从中听出了特别的蕴意；“为什么是永垂史册？这个名号你准备永远用下去，不换了？”</p>
艾琳笑着反问：“为什么要换呢？每一任指挥官都有共同的称号，就好像罗马帝国的每一任皇帝都被称为‘奥古斯都’；这是帝国的传承，也将是犯罪史上一段新的传奇。”</p>
林祐压下心头波澜起伏的思绪，不动声色地举杯应和：“我还不知道，你也有如此充满诗意的时候。不过，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已经在考虑退休的事情了？是我的错觉吗？”</p>
“退休或许还早，但总不能等我老态龙钟的那一天，还在偷别人东西过日子吧？”艾琳不无感慨，“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p>
“你对退休生活的所有构想中，有没有为福尔摩斯先生预留一个位置呢？”</p>
林祐突然冒出的八卦热情，让艾琳女士措手不及；她不得不借着大口饮酒来掩饰窘态。</p>
但八卦之火从来只会越烧越旺，从不会顾忌当事人的感受；这道理放在戈夫伯爵身上也是一样。</p>
“哈，看来是有的。你构想的画面里是不是还有你们一起推着婴儿车散步的画面？”</p>
“你玩笑开够了，伯爵阁下。如果你急着验证自己无端可笑的猜测，那不如先给我找一个接班人，替下我的工作？”艾琳·艾德勒颇有些恼羞成怒。</p>
“哦，玩笑，纯属玩笑。”林祐赶紧赔笑，“只不过我必须事先提醒你注意，这个组织存在的任务大概率会是一场持久战；不说像百年战争那么极端漫长，但肯定旷日持久。”</p>
“所以呢？”</p>
“所以，有必要的话，你现在就可以为自己培养一个接班人了。因为我不能确定，当真到了你老态龙钟的那一天，这个组织的任务是否已经顺利完成了。”林祐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郑重其事地向艾琳提议。</p>
在最糟糕的预想中，在时间禁区与北欧神系的这场对抗有可能会持续到1940年——也就是脱离时间禁区覆盖的那个时间点。对于执笔人或神明来说，半个世纪的时间不在话下；可对于艾琳女士这种凡人来说，那就是他们大半生的时间。</p>
除非他们愿意顶着阿兹特克金币的诅咒，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p>
“你准备把下一任‘指挥官’人选也交给我来选择？”艾琳·艾德勒感到惊讶，却不仅仅是因为任务的漫长，而是林祐对权力的放任。</p>
“有什么问题吗，这个组织是你一手建立；你对它最熟悉，也最清楚它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指挥官。”林祐很清楚艾琳犹疑的原因，“我还是那句话，我压根儿不在乎这个组织的权力归属，也不想在机构管理这种事情上耗费精力。我只要求它能完成我赋予的任务就好。”</p>
“正因为我熟悉这个组织，所以我必须纠正你的看法，伯爵阁下。”艾琳·艾德勒的脸色无比郑重，“如果你不在乎这个机构，那么当它完成使命的那一天，你必须彻底地、完全不留余地的方式摧毁它。因为它一旦失控，就会变成一个怪物、恶魔。我可不希望将来某一任‘莫里亚蒂教授’真的蜕变成另一个莫里亚蒂；它绝对有这个潜力。”</p>
“我会记住你的话，艾琳女士。现在，我就不打扰你和福尔摩斯的二人世界了。”林祐笑着离开了办公室，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艾琳的建议听进去。</p>
“二人世界？”艾琳看着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醉汉，满脸郁闷。这算什么见鬼的二人世界？还不如叫倒霉家庭主妇的日常一天！</p>
离开了办公室的林祐却不像他脸上表现得那么轻松；出了情报机构的总部，走到无人处的戈夫伯爵突然停下脚步，遥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伦敦城区轮廓发呆。</p>
一个藏在暗处、每一任领导者都以“莫里亚蒂”命名的情报机构！</p>
当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执笔人的心情比之前与范德林德帮会面更加震撼。</p>
与达奇、何西阿、亚瑟的遭遇不过是偶然，在他们的故事线里甚至激不起丁点浪花。可这个情报机构就完全不一样了；当艾琳说出建议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时间线当着执笔人的面完成了一次闭环。</p>
林祐想起了遥远时空的另一个福尔摩斯故事。</p>
《基本演绎法》故事中那个神秘莫测、无处不在，又和福尔摩斯家族关系密切的犯罪集团。它们的首领不就是每一代都被称为“莫里亚蒂”么？</p>
这个事实不仅来自电视剧集编剧的改编，同时也是鹅毛笔改写时所认可的内容；这个故事已经是大世界的一部分。</p>
当大世界的时间线进入二十一世纪，那个生活在美国纽约且嗑药成瘾的福尔摩斯家族后代子孙，就会正面遭遇这个神秘的组织并因此引发一系列故事。</p>
现在，林祐却突然发现，这个神秘犯罪组织的源头变成了艾琳·艾德勒；更确切地说，变成了他这个执笔人。</p>
那原本并无直接关联的两个福尔摩斯故事，在不经鹅毛笔改写，甚至执笔人未曾察觉地情况下，就完成了逻辑与时间的闭环，变得密不可分——只要林祐事后不特意针对这个变化进行破坏。</p>
最让执笔人莫名担忧的地方，在于整个过程还是通过他的手完成的；而他直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后知后觉。</p>
“自行演绎的细节补充？没那么简单！”林祐默默思索着，从中寻找一切可能的阴谋痕迹和漏洞陷阱，“单纯的自行演绎不会牵扯到执笔人；更不用说我为了处理‘未知’事件才会出现在这个时间点，并作出相关言行举动。</p>
不论这个变化是怎么造成的，是有心还是无意，它都不可避免地和‘未知’有了联系。时间……时间，果然是世界上最神秘莫测的力量。”</p>
执笔人念头一转，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要说时间和逻辑的闭环，那这个时间线上其实还有一个矛盾没有处理……两个帕特里克·摩根。”</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