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养蝎千日用在一朝</p>
小型阵法被五种色彩浸染出五彩斑斓的光。</p>
终于有点做玛丽苏女主的范儿了，渡星河正想着，便迎上了小徒弟盈满希望和期盼的眼，她一顿：“不是你想的那样，硬要说的话我现在的确是五灵根……但我在结丹之前是三灵根……要怎么用语言跟你解释呢？算了……”</p>
正当数九情以为师父不打算告诉她隐情的时候，师父将她的手抓过去，按在心口上：</p>
“闭上眼，用心感受。”</p>
她听话地合上双目。</p>
传递到她意识里的，是一片天穹倒转的黑暗。</p>
这就是金丹真人的识海？</p>
闪动的星烁在她足下铺开，蔓延成一条由星辰所聚成的河流，而在河流上浮沉的，是明亮温暖的金丹。金丹真人地位尊崇，不会轻易将金丹展示于人前，可是一眼望过去，她就知道这是渡星河的金丹。</p>
可是……</p>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会有五颗金丹？</p>
这难道是什么修仙周边，需要吃复数谷子？</p>
数九情震撼得无以复加，甚至下意识地“游”到了其中一颗金丹面前。</p>
那明亮巨大的金丹就静静悬浮在星砂河流之上，宛若宇宙中的星体，当她快要触碰到丹身时，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拦住了她，耳畔响起渡星河略带无奈的话：“什么东西都敢碰，胆大包天。”</p>
额头一痛，数九情的意识骤然从黑暗中回到了房间里。</p>
参水跟心月就坐在她的面前，并不知道她方才经历了什么。</p>
“啊……”</p>
数九情摸了摸额头，眉心的位置被渡星河弹了一下。</p>
即使做完这逗小孩行为，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清贵高冷气质，她眉眼一弯：“直接接触比自己境界高的修士金丹，反而会动摇你的魂魄。”</p>
“多谢师父提点，我第一回见到真人金丹不自觉地吸引了过去，险些犯下大错，”数九情道完谢后，迟疑地问：“师父，你怎么有五颗金丹！？”</p>
好问题。</p>
一胎五宝对多孕流女主来说已经算是节育了。</p>
渡星河沉吟片刻，拿出一套讲了等于没讲的话术：</p>
“说来话长，我也有我的难处。”</p>
闻言，数九情便没再追问下去：“五颗金丹是很惊人，但它对定制法阵反而是有好处的，五行灵性非常平衡。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师父想要一个怎样的阵呢？爆破？抵御？净化？隐匿？要的越少，越稳定。”</p>
从数九情的角度来看，十州秘境的灵兽杀之不尽，抵御或者隐匿是上策。</p>
但，做决定的是渡星河。</p>
“你提出来的，都是能做到的？”</p>
“只要师父愿意一试，那都是能做到的。”</p>
不须思考，渡星河就有了决定：</p>
“我要一个能够清场的阵法，我不信这股力量能真正做到源源不绝地操纵秘境上的所有灵兽——如果它真能做到，那我输得不冤，另一点是，”</p>
她拿起旁边的水壶抿了一口：“我从那些灵兽身上，见到缠绕它们的丝丝黑气，除了操纵灵兽行动，我还窥见了灵兽本身的灵力，正被那缕缕黑雾带走，送到天上的雾洞中，”</p>
渡星河眼帘微阖，乌睫在眼睑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p>
其他人看到的门，和她看到的截然不同。</p>
当发现这一点后，她宁愿浪费灵力，也启动着紫极慧瞳的，帮助她看到真实——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每次她用紫极慧瞳去“看”跟门有关的存在时，眼底都会隐隐刺痛，从前炼丹跟炼器都没有同样的感觉。</p>
就好像是有一股力量，竭力阻止她去看。</p>
可惜渡星河一百二十斤的人，有一百斤是反骨。</p>
越不给她看，她就越看得一清二楚。</p>
“当时我就在想，是不是雾洞本身，也需要从灵兽身上汲取能量，维持自身？”</p>
“若是如此，那我先把它的能量来源斩断了罢。”</p>
……</p>
同一时间，其他滞留在十州秘境中的修士，也面临着不同程度的危险。</p>
从雾洞中陆续吐出来的细长影人，到处寻找仅存的修士。</p>
修士之间无法互相沟通组织起来，而影人会模仿修士的声音，甚至有影人杀死一名剑修后，捡起了他的剑，御剑飞行在天空上，不过很快就引来了更强大修士的注意，将其诛杀肃清。</p>
“啧。”</p>
苏衍面带厌恶地收剑入鞘：“不人不鬼的东西，竟也学起御剑之术来了。”</p>
“谢谢前辈！还好有前辈出手相救！”</p>
被救下来的陈无病连声感谢。</p>
那晓得御剑飞行的影人本来在追杀他，他不过结丹修为，面对影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个拼命奔逃，对于出手将自己救下来的前辈，他自然无限感激，也很有眼力见地从对方穿着的道袍中，看出来他是九阳宗的修士：“还未知前辈尊号……”</p>
“苏衍，九阳宗，”</p>
他自报姓名后，也没想和对方多说两句——影人在他眼中并不强，能被一个影人追得狼狈的弱者，更没资格让他多留意了。苏衍收了剑就走，自语：“真奇怪……”</p>
他对旁人或者这些邪崇，都能轻松请白虎临威入剑。</p>
偏偏对着渡星河失了效。</p>
不过，修仙界中相生相克的物事不少，他只当她拥有刚好克制白虎之物，算她走运。</p>
当下更重要的，是找到师弟师妹，以及想办法出去。</p>
数九情的猜想在外界得到了证实——护心符依然能够起作用，弹出来的结界也能保护修士不受影人和灵兽的侵扰，但却无法将修士传送到秘境之外，当护心符的能量耗尽，修士若无其他自救手段，就只能等死。</p>
羲和园的水镜上依然如实地同步转播着秘境中的景况。</p>
护心符被打出来的修士会黑屏，生死不知。</p>
在第三个大宗门弟子的水镜黑掉后，终于有宗门长老坐不住了：“就不能把沙漏砸了么？或者让我们进去！那是我最用心培养的一个弟子，我给了他很多护身的法器，你现在让我进去，他就能活！”</p>
他死死瞪着迟问星，大有得不到满意答复，就要动手硬抢。</p>
其他随行前来的宗门长老亦观察着事态发展。</p>
不止一个想把沙漏砸了，损失事后再想办法补救，修士殒落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p>
“砸了？”</p>
迟问星把沙漏递给他：“你砸吧。”</p>
言下之意，便是无人能将其破坏。</p>
在数息法术的光芒亮起又黯下后，众人才死了心。</p>
迟问星平静道：“十州秘境原本的入口被外力关闭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眼下只能想办法将这条桥梁重新打通，没有第三种解决办法，有的话你们提出来，仙盟并非吝啬一个人工秘境法宝而草管人命。”</p>
众人既气且急，却也深知副主说的是实话。</p>
“到底是谁在暗中使坏，我必饶不了他！”</p>
一个老者红着眼道。</p>
其他人望去，看见是虚风道人时，心道难怪。</p>
虚风道人是幻灵宗的长老，也是罗刹雅和尹然然的师父，身在秘境外的他深知天空上出现的雾洞并非仙盟安排的出口，因此当看见徒弟们要进入雾洞时，向来稳重的他也不禁对着水镜着急：“不能去！不能去啊！”</p>
而当幻灵宗的弟子飞入雾洞之后，水镜就直接黑屏了。</p>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无人得知。</p>
郑天路正看着渡星河那一片的水镜，肩膀却被挤了一下。</p>
他原本正为师妹的事发愁，火冒三丈地回头，看到是虚风道人后，便立刻像沾了水的炮仗一样哑了火，默默让出一点位置来，让他一起看。</p>
于是，虚风道人和他一起看到了那从天而降的影人。</p>
也听到了影人发出的声音。</p>
“那是谁？那不是我的徒弟吧？”虚风道人的话里带上一丝颤抖。</p>
会夺人声线，模仿人说话的精怪不少，他比渡星河更早地看出了细长影人已非他原本的小徒弟，可仍忍不住质问：“能不能别杀她？留她一条命，接回幻灵宗，也许宗主有办法让她变回来……”</p>
隔着水镜，虚风道人不知道那到底是受到污染，变成邪崇的罗刹雅，还是单纯模仿她死前话语的妖邪。</p>
只可惜，水镜里的人听不到他的请求。</p>
能留到最后的幻灵宗精英弟子，全军覆没。</p>
两个时辰后，仙盟尝试过多种方法后，才得出最终结论——</p>
“要重新接上和十州秘境的桥梁，必须把那股阻碍其中的力量消除掉。”</p>
有人说：“那有什么难的？在座各位难道还会吝啬一点力量？”</p>
迟问星摇了摇头。</p>
她举起手指，指尖绽现光点，凭空描画起来。</p>
光点聚画出两座小岛，两座小岛之间有一条长长的桥：“我们在右边这座岛，秘境是左边这一座，”她手指一动，左边小岛和桥的连接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缺口：“缺口在左边，必须由岛上的人将这股力量消解掉，我们才能重新连接上。光靠我们从外使劲的话……不是不行，只是要等很久。”</p>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对十州修士来说却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p>
他们的玉牒被提前收缴过，无法做到有效的统一沟通，仙盟研究出来的解决办法，也传递不到他们的耳中，如同一盘散沙。</p>
此次仙盟大比中，最强的金丹修士唯有三人，被提前淘汰的殷辞烽反而是最幸运的那一个。</p>
而剩下的，苏衍和渡星河见面就要打起来。</p>
渡星河似乎动用了空间系的法宝，和她同行的人都消失在水镜中。</p>
倒是行走在外的苏衍身后跟着不少修士，都是想寻求他庇护的，他端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却也没有赶走他们，带着他们一起寻找同门，当虞秋竹和薛宴光加入大部队后，有了两人当团队的润滑剂，气氛明显好出许多。</p>
“我师兄经常在问心崖上闭关，经年见不到一次人，师弟师妹一开始都很怕他，其实他人很好的，只是太沉迷修炼，看上去不好相处……你看，即使过往没有交情，你落单了他也会帮你一把。”</p>
薛宴光笑道。</p>
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听到他微风细语般说出来的话，众人安心许多。</p>
虞秋竹乐得在旁当点头附和的角色。</p>
在斩杀了第三只会模仿修士死前声音的细长影人后，苏衍的耐心告罄，直接御剑飞到天上，剑气成虎啸，啸风虎的虚影荡过十州——这是他和明栀的暗号，她知道怎么依着虎啸来找他。这一招损耗颇大，也意味着他动了真怒，明栀哪怕再能闹脾气，也会乖乖听话回来。</p>
只是当看见明栀身旁还跟着无量宗的人后，苏衍不快的情绪到达了顶峰。</p>
在他爆发出来之前，薛宴光先一步接了话：“太好了，师妹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快把我们担心坏了，尤其是师兄。只是他如今是我们的主心骨，不能独自到处去找你，本来我都准备代他去了……你回来就好，也得谢过秦兄照料你，”他心疼地看着明栀：“来，让三师兄看看你哪里受伤没有？”</p>
虞秋竹看得暗自惊奇。</p>
看来只要渡星河不在，二师兄还是很正常的。</p>
一提到跟她有关的事儿，二师兄就开始发癫了。</p>
明栀回到两人中间，松了一口气之余，却忍不住接了句：“师兄，我是九阳宗的剑修。”</p>
与无量宗的人同行，怎会是秦清越照料她？</p>
纵然她的确是怠懒，可师父的偏爱和自身天赋摆在那，她早就轻轻松松达到其他宗门剑修需要潜心苦修也达不到的高度……秦清越和他的师弟们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p>
只是，这话问出来，她和两位师兄都愣了一下。</p>
以前的明栀，从来不会反驳这些话，甚至经常主动表示出到哪都受人保护和宠爱。好在，他们没愣太久，秦清越就很自然地接话：“哪里的话，是明栀为我们保驾护航才是，真多亏有她，我们才全员安然无恙地找到了你们。”</p>
连那原本很敌视明栀的无量宗弟子也满腹不情愿地点头，表示确实有这么一回事。</p>
有许多双眼睛盯着，秦清越就只叫她明栀了。</p>
明栀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笑说：“哪里算保驾护航啦！该是强强联合！我们水火相克都快变相生了。”她娇俏地笑了笑，让气氛又活跃了起来。</p>
以弱示人，还是她的舒适区。</p>
只是在心底暗处，悄悄地冒出了一点厌倦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