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强迫症。”池小闲一字一顿道。
“没有。”方樾绷着脸。
“那你就是暗恋我。”池小闲晃晃自己的手臂,慢悠悠道,“你耍流氓。”
方樾才意识到他还抓着池小闲的手腕,立即撒手。
“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吧?”池小闲微微一笑,“我来教你怎么胡说八道。”
“?”方樾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可以说你在给我把脉呀。然后确诊了,我有病。”
“你有什么病?”
“病入膏肓的那种懒病。”
方樾想把这人赶出去。
这还是池小闲第一次打嘴仗胜过方樾,他心满意足地又躺了回去。
就在躺下去的一瞬间,楼下传来重物砸地的咣当声音,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楼下正是他和张文声的宿舍,池小闲猛地坐了起来,心头萦绕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凝神静气又听了会儿,动静却没有了。
他给张文声发了个消息,等了半天,张文声都没回复。
池小闲觉得有点不对劲,张文声这个点应该还没睡,于是起身下楼,敲了敲寝室的门。
他敲了半天,并无人应答,只好翻出钥匙去开,却发现钥匙转到尽头就卡住了,门怎么都打不开。
池小闲有点慌张起来,连喊两句“老张”,又开始不停地拍门。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电话正是来自张文声。
“你隔着门给我打什么手机?”池小闲有点无语。
“你听我说。”张文声的声音里带着不自然的颤抖,“我感染了……”
“什么?”池小闲如遭雷击。
“你别在门口站着,回楼上去,跟方樾一起把门锁好。”
说话的刚才拍门的动静被对门的原成民发现了,他开门探出个头问了句怎么了,池小闲只说没事,转身便上楼了。
原成民看着池小闲走上楼梯,只好一头雾水地关了门。就在他把门关上的那一刻,池小闲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他扶住楼梯,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跳得好像错乱的鼓点。
“你回去了吗?”
“嗯。”池小闲锁上宿舍的门,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我把我寝室的门堵死了。”张文声沉沉道,“我不打算出去了。”
“昨天我们不是互相检查过吗?你怎么会突然感染呢?你确定吗?”
池小闲仍然不敢相信。与其说是不敢相信,不如说是不能接受。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张文声苦笑道,“我都没反应过来手腕是什么时候划伤的。当时我害怕得要命,紧急之下,就把手表戴起来用表带藏住伤口。原谅我……我不想像李通那样被绑住丢出去,也不想被困死在地下室,我有幽闭恐惧。”
池小闲这才想起来昨天一件被他忽视掉的细节。
昨晚张文声赶下楼帮他们的时候是没有戴手表的。他一直很珍惜那块手表,不怎么轻易佩戴。但事情结束后他们互相检查时,他手上分明就戴着那块表。
“所以你说空调坏了,是为了把我支走是吗?”
“是……”
池小闲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屁股底下的瓷砖格外冰凉,几乎把他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以后我不能罩着你了。”张文声的声音开始变得急切,“听我说,我昨天实验了一下,如果发现疑似丧尸病毒入侵的伤口,一定要拼命冲洗、拼命消毒,我还用布条把关节处缠死了,延缓了点感染速度,但只是延缓,我的右半边肩膀已经没有直觉了,接下来应该很快……”
“我赌输了,池小闲。如果你不幸被咬了,一定要毫不犹豫地砍断,只有这样,才能、才能……”张文声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池小闲想象了一下那种痛苦,皱紧了眉头。
“窗户外就是围墙,我应该能跳出去,不落在宿舍里。”
“五楼够了……这是最后的措施……”
池小闲瞪大眼睛:“你要——”
哗啦,他听到玻璃炸开碎裂的声音。
紧接一声沉闷的砰响重重砸在他的心坎上。
池小闲冲到寝室窗户边往下看。
他看到了张文声扭曲的身体。
草丛中的血迹开始蜿蜒地向四方流淌,混杂着泥土,像黑色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