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坐在椅子上,帽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
眼前这个叫罗正南的人,说了一部分真话,也说了一部分假话。
假话很好分辨,他说他只带了两个部下来,但实际上不止两个。
药王堂二舵的孙孝安就在堡子里卖杂货,罗正南并没把他说出来。
真话不太好辨别,但有几句话确实没错。
他能混进铁门堡,别人也能混进来。
赵骁婉这个宅灵明显是個招蜂引蝶的存在,消息一旦散出去,铁门堡注定会成血门堡。
可这事情该怎么办?
打发了罗正南不难,打发了江相帮也不难,但赵骁婉那么强悍,连娘子都未必是她对手,不是李伴峰能随意处置的。
默坐片刻,李伴峰对罗正南道:“劳烦你三天之后再来,到时候我会给你答复。”
“赵骁婉武艺高超,美艳绝伦,但凡她本人来到阵前,这仗不用打就赢了。”
李伴峰展开一幅画像道:“这就是赵骁婉?”
赵骁婉对吴永超而言,是不容亵渎的存在。
吴永超没说话,他的表情不太对劲。
“这个……”
李伴峰仔细翻阅许久,在这些画中终于找到了一个共同点。
“我等您消息。”罗正南起身告辞。
李伴峰逐一翻阅着五十多张画像,五十多个“赵骁婉”,容貌不同,妆容不同,衣着、体态都不相同。
“您等着。”
他小心把箱子打开,里边分门别类,放着十六本和五十多张画像。
“堡主,这可不是我瞎说的,我这都有证据。”
李伴峰叮嘱一句道:“把你的人都带走,可不光是那两个卖菜的,现在要是不走,待会我可就要送他们走了。”
吴永超回了屋子,不多时,提着一只柳条箱子,跑了回来:
李伴峰也没再追问,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吴永超是怎么知道赵骁婉的?
吴永超一拍桌子,好像说书人拍了一下惊堂木,一脸专注的说道:“一半是被赵姑娘迷死的,一半是被赵将军吓死的!”
这事不好解释。
“知道呀!飞将军赵骁婉,一柄长枪定江山!”说起赵骁婉,吴永超很兴奋!
“她是什么时候的人?”
整个普罗州就没有系统学习历史的地方,大部分史书都藏在名门望族的手里,市面上偶尔有那么一两本,不仅极其难得,而且真伪难辨。
罗正南一怔,没想到李伴峰还发现了其他人,他再度抱拳施礼,先一步出了屋子。
这就是聪明人之间的交道,事情已经点破,谁也别再矫情。
“这是同一个人么?”
……
“古时候的人,您要问哪朝哪代,这就无据可考了。”
吴永超神情庄重的点了点头。
这个来历就更复杂了。
李伴峰不知该如何形容。
舞场名伶的佳作、瓦窑姑娘的酸曲,报纸连载的名著,街边摆摊的话本,只要有故事的地方,都有赵骁婉。
李伴峰眼睛一亮:“都有什么证据?”
对于吴永超这样的宅修而言,有些东西是不容置疑的。
“堡主,您看看。”
李伴峰一怔:“不用打,怎么赢?”
深夜,堡子关了大门,李伴峰问吴永超:“你知道赵骁婉是谁么?”
无论身在闺房还是沙场,无论戎装还是丽服,所有的“赵骁婉”身边都有一条红缨长枪。
“这是骁婉的兵刃,”吴永超仔细介绍道,“枪长一丈二,枪锋七寸七,红缨随风起,飞将谁匹敌,
说书先生的书文里有赵骁婉,大小戏楼的戏文里也有赵骁婉。
传说中的赵骁婉,曾是普罗州某朝代的著名将领,率领数万大军,战胜了入侵普罗州的魔土人,她流传下来的故事有很多。
他在街边走了一圈,跟着他来的三个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各自离开了铁门堡。
吴永超是上过学堂的,但他上的学堂不教历史。
看李伴峰不相信,吴永超不高兴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位将军的?不是从史书里么?”
飞将在,红缨在,红缨在,贼寇闻风丧胆,赵骁婉与红缨枪寸步不离。”
“好贯口!”李伴峰称赞了一句,难得能看见吴永超展现口才。
赵骁婉与红缨枪寸步不离。
这就是她死后化作红缨枪的缘故?
该说不说,这五十多幅画卷里,只有这柄长枪画的大同小异。
画卷的功能仅限于此,要通过画卷来判断赵骁婉的长相难度太大。
李伴峰看着那十几本:“这些书能不能借我读两天?”
吴永超有点为难:“堡主要借,按理说我不该含糊,只是怕堡主不爱惜……”
“你放心,但凡折了角,伤了页,我都赔你一本新的。”
吴永超低下头道:“这些书可都不好买,堡主还是小心些的好。”
书留下了,吴永超走了。
李伴峰打开十几卷逐一翻阅。
不得不说,这些作家的文笔相当不错,他坐在屋子里看了几个钟头,没觉得厌倦。
可他想找的关键信息,这些书里都没提及。
李伴峰找不到赵骁婉所处的朝代,只知道她为普罗州而战。
那时的普罗州还有皇帝,但在之中只是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