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正垂手跟在司马邳身后,闻言立刻抬起头来。
司马邳脚步一顿。
桓启脸上已是瞬间变色,但很快又恢复地若无其事,与几位大臣继续说笑。
福宝快步越过司马邳,来到园子一扫,只看见一道人影很快拐弯消失在黑暗里。他皱眉回想着背影与谁相似,一时却想不起来,只好回来,在司马邳目光下微微摇头。
司马邳刚才听见那两句时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只觉荒谬,可又生出难以言喻的烦躁。他转头来看了一眼桓启,见他气定神闲,恍若未闻。司马邳手捏成拳,继续往前走去。
一行人经过前堂时,司马邳放慢脚步。
福宝刚才目光已经悄悄遛向墙边,只见两边都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内堂里众人已喝得多了,言行越发肆意,见司马邳与几位朝臣回来才收敛稍许。
桓启一扫四周不见谢宣与卫姌,目光骤然沉了一沉。
众人还未坐定,谢宣就回来了,他历来都是风雅君子,此时脸上却带上几道红痕,看着形状痕迹像被掌掴的,他更是神思不属,明眼人都瞧出些问题。
本朝男风不稀罕,颇有些风流韵事的意味。便有朝臣问谢宣,“这才片刻不见,谢家郎君脸上怎么多了印子”
谢宣这才回神,苦笑着喝了杯酒,并未多说什么。
又过一会儿,卫姌也回到内堂,她和离开时一般模样,不见丝毫异常。察觉到四周若有似无的打量,她心头疑惑,坐下时又觉得身边不对劲,侧过脸一瞧,桓启正打量着她,脸上虽还笑着,目光却叫她心头一凛。
桓启见她眼角还残留着一抹红润,火蹭蹭直冒,忍怒别过脸与旁边的大臣说笑,捏着酒杯的手却已经绷地死紧。
等宴会结束,桓启与众人道别,仍是翩然优雅,风度极佳。等来到府外,他一把抓着卫姌上了车,脸顷刻间拉了下来,“不是叫你不要乱走,刚才和谢家子出去了”
说完盯着卫姌的眼睛,伸手在她眼角抹过,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说了什么,竟还哭上了”
卫姌脑中又浮现谢宣刚才的模样,他几乎是哀求地问她:“是不是能从头再来”。卫姌紧抿着唇,抬头却是给了他一巴掌。她打得不留力,谢宣又未躲避,脸上立刻就红肿起来。他面色苍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卫姌缓缓道:“一句被人蒙蔽,就想将他人一世悲苦抹去”
谢宣愣住,又听卫姌继续道:“你如今的妻室该是泰山羊氏,谢家族规甚严,还是别说胡话了。”
谢宣手松开,无力垂了下去。
桓启见她眼神悠远,似在想着什么,胸口憋的慌,捏着她的下巴,目光已危险起来,“听说那小子还要亲你怎么,真亲上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写得不满意,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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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一八九章秉性
卫姌眼眸动了动,看向面前的桓启,他英俊的脸紧紧绷着,神色不善。她张口想说什么,可声音没有发出,眼泪却先一步涌了出来,簌簌往下掉。
前世是她深深埋藏在心底的伤痕,痛过悔过,但也都过去。今夜毫无防备又被谢宣揭开伤疤,才让她知道那种痛还在,难以抑制地落泪不止。
桓启皱了皱眉,怒气还没发作出来,堵在胸口,他没好气道:“让你不要到处跑,偏不听,姓谢的到底做了什么”
说着想到什么,他脸色越发变得铁青,“他真敢亲你”
他语气森寒,一身戾气外露。卫姌摇头,声音低哑道:“我还打了他。”
桓启冷哼一声,车里没有帕子,他直接用袖子给卫姌擦眼泪,“有什么可哭的,打就打了,打死也活该。”
他常年练武,手劲比常人都要重,才在卫姌脸颊上抹了两下,她就感觉脸上有些疼,偏头躲开。
桓启心头不爽,看着卫姌泛红的眼眶又忍下去。刚才听内侍说谢宣与卫姌纠缠,气得五脏六腑着了火似的,一路忍着,还要与人寒暄周旋,装作没事的样子,现在要问个清楚,见卫姌眼泪掉成串,憋得他胸闷滞气。
“哭也没用,说清楚,刚才到底和谢家小子出去干什么了”
卫姌抹了泪,避重就轻,将说的那些关于前世的话略过,道:“他知晓我处境,说愿意帮我。”
桓启挑眉,心头大怒,处境能有什么处境,说的分明就是他,“倒是会挑事,怎么,你答应他了”说着他语调又生硬起来,想着若是谢宣有意帮忙,卫姌诉苦,两人抱着痛哭一场,这份猜想让他怒火又重燃起来。
卫姌道:“我既打了他,自然是没答应。”
桓启目光灼灼盯着她看,“你不是哄我呢吧,没感动地痛哭流涕你们说了多长时间,若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怎就让内侍疑心谢宣好男色……你给我说清楚。”
卫姌皱着眉,不知这里面怎么还有内侍的事,只是她现在心里也是乱哄哄的。前世那些事竟然是因谢宣与阮珏的孽缘而起,若非今天谢宣亲口提及,活了两世,她都不知背后缘由。
心里苦闷痛楚,泪水从卫姌眼角滑落,她也不去管桓启问什么,侧身朝车内垫褥上一靠,道:“我累了。”
桓启要问个仔细,哪容她这样躲避,正要去把人拉起来,低头一看卫姌紧闭双眼,眼周也是红的,泪水涟涟,瞧着分外可怜,桓启心里的火仿佛被那泪水浇灭大半,声音也不自觉低了许多,“姓谢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的什么都不能信,”
卫姌没有反应。
桓启又哼了一声道,“那小子是谢安亲自调教出来的,把家族看的比什么都重,能去求家里退婚就是大限,不是我看死了他,谢安一句话就能压死他。他说什么,甭管好坏歹话,都不能当真,只要掺和到谢家,他就做不了主。”
见卫姌一声不吭,安静的仿佛睡着了。桓启便不再说什么,在她脸上看了许久,目光复杂难明。谢宣一直是他心头的刺,是为着那桩已经不作数的婚约,他也才忍着没让卫姌恢复女身。虽说婚约已基本没可能,但只要谢宣没成婚,这件事就让人没法然放心。
回到家中,卫姌恹恹地说了一声就立刻回房了。桓启心头仍是有疑问,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终是没动。
这夜卫姌睡梦中仍不安稳,梦见自己在冰冷水中沉浮,又见母亲杨氏头发花白状若疯癫地往前跑着,她追赶不及,摔倒在半路,突然之间就被烈火包围。感觉推搡着自己,她含着泪张开眼,看见惠娘担忧的面容。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惠娘转身绞了帕子,在她额上换了一块,“昨夜赴宴可吹着风了秋寒最是伤人,你该多顾惜身体。”
惠娘念叨几句,见卫姌眼神空茫茫的,更添担心,道:“汤药快要熬好了,我去催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