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看见一群十五六岁的郎君往外走,卫姌走在最后头,也是最显眼的。旁的小郎君衣襟都敞着,本朝讲究飘移自在,行为不羁,正是夏日,所有人都略敞着前襟。只有卫姌依旧穿戴整整齐齐,她在人群中,一身青白的衣裳,皮肤越发白皙,仿佛是玉雕的人儿,在炎热之中叫人见了心尖就有些发痒。
卫钊忽然停住脚,他看见先是有个小郎君悄悄塞了什么给卫姌,随后惹来另一个小郎君注意,两人在卫姌面前争论起来,卫姌说了什么才叫两人歇停,随后两人一左一右走在卫姌身边。
卫钊的面色略有些古怪——他不欲多想,可目光却不由自主跟了他们在院子里的一路,这些小郎君们在卫姌身旁,不用听声音,只看他们身体姿态,就知道是围绕着卫姌。虽说在这里是主客关系,但这般众星拱月看着自然而然。
能让士族子弟围绕,不是地位极崇高,便是有其他原因。
卫钊皱起眉头,面色微沉。
作者有话说:
说了万人迷,就是万人迷哦
卫姌这样的,算是古代优质偶像了吧感谢在2022-12-1923:10:56~2022-12-2022:4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60
第60章心思
亲卫见他伫立不动,提醒道:“将军”
卫钊回过神,眼见那群小郎君说笑着离开院子,背影都瞧不见了,他微微皱了眉往正房去,在浴房洗过之后换了一身细葛的宽袖长袍出来。
天色渐暗,暮色低垂,仆从问是否摆饭。
卫钊看了眼外面,道:“去叫小郎君过来用饭。”
卫姌回来歇了一会儿,婢女正要去拿饭菜,这时仆从过来请她去正房。自卫钊回来应酬往来不断,卫姌极少与他一起用饭,听到卫钊喊她还略有些意外。
到了正房,卫钊懒洋洋坐在榻上,看着手里的几页青纸。卫姌称呼一声“二哥”,卫钊喊人摆饭。
夏日菜色颇为清淡,不见油腻,卫姌吃了些汤饼和半块糕点就饱了,卫钊吃得多,两人静静吃完,擦手漱口。卫钊瞧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问道:“下午家里来不少人。”
卫姌道:“都是赵师门下的同窗。”
卫钊笑了一下,又道:“江右子弟自视甚高,心中又有南北之别,可有人为难你”
卫姌心想,自视甚高是真,少年意气也是真,若是无法在这群十五六岁的士族子弟中立足,她真是枉活两世。
“二哥不必担忧,我们相处甚欢,并无龃龉。”卫姌道。
卫钊有心要问刚才院中那个郎君赠予她什么,抬眼见她面上含笑,脸蛋雪□□嫩,一派天真,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事暂时压在心里,卫钊料理完军务,洗漱躺下,合上双眼,半梦半醒之间,忽然陷入一片旖旎之中,身前仿佛有一具柔软的身躯。脑海里慢慢勾勒出陌生又熟悉的模样。
雪白的肌肤,圆润的肩膀,他的手摩挲上去,掌心粗粝的地方碰到的是一片柔滑细腻,被他揉搓过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红,她发出低哑的惊呼。只是那个声音含糊地听不清。
卫钊为想象而口干舌燥,身体都热了起来。
可是眼前一片昏暗,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紧贴着她的皮肤,柔软微凉还透着一脉幽香。
卫钊用手捏着对方下颌,强硬地朝她的唇吻去。
第二日,卫钊醒来心中烦躁,这些日子还照药方吃着药,他听了医师的话,一直素着不曾进过后院,算算还有几日光景。卫钊自少年时初涉风流,这些年来倒还没尝过这般滋味。他在家中单劈的练武场练了一回身手,直到耗尽多余精力才停止,这时陪练的亲卫已经东倒西歪爬不起来了。卫钊对着他们笑骂一声回屋洗澡,路上碰到卫姌正要外出。
隔着两丈远的距离,卫姌笑着唤了一声“二哥”。
这一声仿佛与脑海中含糊的声音重合,卫钊蓦然停住脚,脸色渐渐铁青。
他加快脚步回去,一时间心烦意乱。
他知道这个弟弟长得粉雕玉琢,从头到脚没一处长得不好,便是个郎君,也不由让人要生出些异样的心思。
卫钊叫来黄芷音,问她卫姌屋里的情况,知道他房里近身只放了两个样貌身段极普通的婢女。
他沉吟片刻道:“给他找个温柔妥帖的婢子。”
黄芷音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找个人教小郎君领会人事,她面露犹豫道:“离家前夫人曾嘱咐过我,只安排些老实不生事的给小郎君,他才十四岁,夫人说过两年安排也不迟。”黄芷音说的婉转,实则上乐氏说的,是千万别早早让他开窍知晓人事,日后学了卫钊的样子。
卫钊皱眉摆手让她离开。
这日夜里卫钊与罗家熊家几个郎君饮酒,席间罗弘笑道:“我听闻殷浩北伐受阻,此人无甚大才,又失了敬道你这样的大才,日后必会后悔。”说着连连敬了卫钊两杯,搡开身旁俏婢,拍着卫钊的肩道:“昨日我家四弟回来,来问我要个贵重摆件,说要送给你家的玉度。啧啧,好个美丰仪的卫郎,令人心折,可没见过我那个四弟为谁费过这样的心思。”
斟酒的俏婢听了掩嘴而笑。
罗弘再要说什么,忽见卫钊虎着脸,眼里已经有了冷意,不敢再调笑,立刻转换了话题。
卫钊心里却越发烦躁,吃完了酒,分别之时,罗弘瞅着他的脸色,还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罗家家风清正,可不好那一口,再说我家焕郎君和你家玉度是意气相投,如你我这般,他年纪小,哪懂得那回事。”
卫钊瞥他一眼,心道整日流连花丛的人,他的兄弟又岂会完懵懂不知。再说就是玉度,未必也是不懂。记得在罗浮山脚,她就说过自己还小,不想那些事。
卫钊回家半醉半醒,脑中浮浮沉沉还想了许久,玉度这小孩儿,是因为身体先天受限,所以对女子还没有生出想法,或是其他另有想法。若是玉度一直不曾对女子生出心思,会不会被那些心存歪念的士族子弟引到邪路上去。
卫钊思来想去,辗转反侧,竟大半夜都没有入睡。
直到天色微亮,淡淡的曦光映在窗棱上,卫钊在黑暗中看得很清楚,蓦地悚然一惊——他为何要想那么多。
便是兄弟之间,也没道理为他思虑到这一步。
卫钊越发烦躁,心底仿佛有什么念头要破头而出,却叫他死死摁住。
很快到了七月初,夏日炎炎,暑气如蒸,琅琊王府光发邀帖,请了不少士族子弟赴宴。
天色刚暗,大地仿佛陷入惺忪将睡时刻,银月如勾,豫章城内渐渐点上了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