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娘听不懂这些,又问“你是说她嫉妒咱们过得比她好?”
沈确说是,“她家的媳妇生了个孙子,跟咱们留紫差不多大,对一个在乎生儿子的家庭而言刁婆子觉得很骄傲,每日都抱着她家的小孙子出来炫耀,可是他儿媳就是她娘家妹子的闺女,跟她儿子算是表兄妹,那个小孩很明显是有问题的。
口诞黏液,眼神呆滞,手脚绵软无力,这就是毛病。”
沈确摇了摇头“我同她说起过,可是她便不承认,还说我诅咒她家孩子不得好。再加上留紫总是欺负她家小孙子,其实留紫就是下手重,她是想跟他一起玩,但是在刁婆子眼里这就是欺负。”
众人都沉默了,那孩子的怪模样的确很明显,周围的邻居有好心的也提醒过刁婆子,让她带孩子看看大夫,可是刁婆子就是不承认,还非说她家小孙子天赋异禀,大家嫉妒她。
陈大娘气道“这个老东西,越老越出溜了,她怎么敢的,我去找她算账。”
陈大说“娘,不用你出手,我去,看我不撕了他。”
李鸾嵩很明白这种心情,看到自家的孩子受了欺负,当爹的心都要碎了,再想想昨日跟着陈大一路回来,父女两个那亲昵的样子,不禁羡慕这孩子跟他爹的感情可是真好啊。
留紫……我亲爹可真是个棒槌啊……
可是沈确却拦住了二人,李鸾嵩看着她心里明白,媆媆不是个强硬的人,她柔弱、绵软,就算是被人欺负了也总是讲道理、讲礼法,绝对不会滥用私刑的。
“你们都不要去。”沈确站起身,将孩子往泽兰手里一放,“我去,敢欺负我闺女,看我怎么教训她。”
李鸾嵩……为母则刚吗这是……
自然,陈大和李鸾嵩都不会让她独自前去,于是一家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奔着刁婆子家而去。
果然,才刚到刁婆子家的院门口就能听到小儿啼哭尖叫的声音,那种声音不似留紫那般撒娇讹人,而是十分歇斯底里地痛苦地嚎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刁婆子,你出来。”
陈大娘先去叫门。
刁婆子出来吓了一跳,但是定睛看清楚后随即脸上的表情便说明了一切,她做了亏心事心里太有数了,现在人家找上门了。
“你为什么偷留紫。”陈大娘上去就问。
“我没有。”刁婆子耍赖不承认。
“你不承认没关系,我们有证人,这是昨日路过看到你将我们家小留紫扔在路边的人,若不是人家好心看着孩子,恐怕这孩子今儿就出事了。”陈大娘气得直喘粗气。
“哟,不是说你们留紫聪明吗,怎么了,我就是想看看聪明的孩子怎么自己走回家。”
“你放屁。”陈大吼道,“她才多大,还不会走路,你让她自己走回家,我今儿就把你扔了,我看你怎么走回家。”
“陈大。”刁婆子怕了,“你这个孽障,打小我看着你长大,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刁婆子。”沈确上去拉住要动手的陈大,“这么说你承认了,好,很好,我闺女没惹着你,我也没惹着你,你拿一个孩子开涮。”
李鸾嵩看着沈确的小脸由红到白再到红,有点儿吓人。
“我今儿就算进衙门,我也要为我闺女讨还公道。”她撸起袖子,“刁钻恶毒的老妇,心肠被狗啃了,你欺负一个孩子。”
沈确说完,就拔出身后藏着的菜刀朝着刁婆子就砍。
那刁婆子也是被吓傻了,嚎叫着满院子打转,沈确举着菜刀就追,还不忘交代陈大“陈大,去,报官,今儿我跟她拼了。”
好家伙,这个斯斯文文、怯懦软弱的沈确,如今竟有这般勇气和智慧。
媆媆真的是变了,长大了,再不是那个任人欺负、动不动破财消灾的受气小媳妇了。
可是,她能转变至此,可见这些日子她经受了多少锉磨和困苦,才能把一个云端之上的富家千金,一个连顾氏那样的恶婆婆都没能动摇分毫的柔弱女子,变成了如今眼前摸刀砍人,为了女儿喊打喊杀的刚强女子。
心疼,李鸾嵩捂着心口媆媆,你受苦了。
当日,刁婆子没被沈确砍死,但是被她揍了一顿,然后通过李鸾嵩的“证词”,县衙将人带走了,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扣押十天半月,好好让她吃吃教训。
事后,沈确有些羞涩地问李鸾嵩“我是不是像个泼妇。”
李鸾嵩说不是,“很真实,很可爱。”
泼妇也无所谓,沈确心里明白,若是真的让陈大娘或者陈大同刁婆子撕破脸,那是不应该的,那是她的女儿,本就同他们没什么关系,况且,她就要走了,他们母子却要留下来继续同刁婆子做邻居,更何况陈大手重,一拳下去恐怕那刁婆子就没命了。
所以,这个恶人必须她来做,她也很想替女儿出出气。
自然,这些话她没有对李鸾嵩说,这是沈确心里的想法,是她如今能够面对市井小民、面对泼皮无赖、面对刁妇恶霸学会的应对处事的本领。
不是你不计较别人就会收敛,所以,该出手时就出手……
那一刻,沈确觉得,好像她也可以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和宏大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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