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说:“没什么胃口,也不知是怎么了,看着饿吃到嘴里不是那个味,眼馋肚饱。”
泽兰无语,看看菜,又看看坐回到箱子前的沈确,问:“娘子是不是病了”
沈确想了想说没有啊,“这不好好得吗,不过是少吃了些饭罢了,我是学医的自然懂得,偶尔少吃空空肠胃也是正常的,不必大惊小怪,说不定过几日就胃口大开了。”
她不以为然,泽兰愁眉苦脸,已经快一个多月了,她就没怎么好好吃过饭,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圈了,这可如何是好。
又行进了几日,天气越来越冷,往北边走竟下起了大雪。
沈确和泽兰出门的时候没有带太多厚衣裳,再加上连日来的劳顿和饮食不规律,沈确病倒了。
发了一夜的低烧,脸微微有些泛红,人却是清醒的,不停地流鼻涕、打喷嚏,急得泽兰团团转。
木塔姆看着天气,又瞪了一眼梁凡,道:“这雪越下越大,不知江面会不会结冰,不如今日就停在这个小镇上,找间客栈住下,等你好些了咱们再走。”
泽兰说好,“明日我去帮娘子置办几件厚些的冬衣,再请个大夫。”
沈确说不用,“大夫不用请,我自己就是大夫,没什么大事,喝些姜汤睡一觉就没事了。”
船停靠岸边,这里是一个小镇,名叫楚原。
小镇地方不大,唯一一家还算不错的客栈条件也十分有限。
梁凡挑剔半天,还是摇头:“这里太简陋了,金丝炭都没有,这么烧一夜岂不是会被熏死。”
木塔姆道:“你不住就滚出去。”
梁凡笑道:“师父慢些,我扶着您。”
沈确在泽兰的搀扶下,身上披了好几层披风,有木塔姆的,也有梁凡的,他们将所有暖和的衣裳都给了她,压得她险些站不起来。
当晚,泽兰又煮了粥。
木塔姆特意出去买了许多炭火回来,梁凡拧着帕子帮她降温,沈确又烧起来了。
梁凡觉得不行,拧了一个多时辰的帕子,那额头却越来越烫,急道:
“我还是去请大夫吧。”
沈确拦住他:“不用了,这么个小地方,冰天雪地的,大夫很难找。我自己知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冻着了。”
泽兰送来粥,劝她:“娘子喝一些热粥吧,肚子里没粮食人就没力气啊。”
沈确支棱起来喝了两口,结果全吐了,差点儿连苦胆都吐出来了,吓得泽兰直抹眼泪。
“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粥都吃不下了。”
沈确无奈,虚弱道:“别哭,娘子我死不了呢。”
当夜,沈确发起了高热,她自己开了退热的方子,让泽兰去抓药。
梁凡跑遍了小镇上的所有药铺,才将将凑齐所有的药材,泽兰煮了药给沈确喂下去,好在这一次没有吐,可是那脸色明显变得苍白,眼睛里都没了光。
这一夜还算平静,第二天,沈确的精神看着的确是好了不少,木塔姆觉得这里实在缺吃少穿不宜久留,但是外头漫天大雪,于是决定几人包了两辆车子,改走陆路。
据说下一站便是大一些的城市,那里或许条件更好些。
趁着沈确精神不错,几人又上路了。
这一整日的颠簸下来,沈确觉得骨头都散架了,直到夜幕初上才赶到了隋城。
果然还真是个繁华的地方,一进城便能看到灯红酒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气。
木塔姆订了客栈的上房,总算让沈确住得舒服些了。
看着她喝了药睡着了,再探探额头,热也退了,连日劳顿,又担心沈确的身子,木塔姆也觉得累了,也不挑剔了,拉着梁凡去喝酒了。
这一夜,沈确睡得很沉,还做了梦。
梦见李鸾嵩亲自出征去打瓦剌,他冲锋陷阵在第一线,结果却遭人暗算,竟死在了战场上,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那荒凉又阴森的地方,血流成河、遍地骸骨,沈确一个人越过尸山骸骨去找李鸾嵩,可是怎么都找不到,甚至连他的剑、他的盔甲、翡翠扳指、玉佩、香囊……竟连一件他身上掉落的东西都找不到,他就像空气一样,消失在这世上,好似从未曾来过。
沈确害怕了,猛然间惊醒,这才发现竟是一场梦。
老人说,梦见尸体是好事,说明那人能长命百岁,但愿他平安。
沈确捋着胸口惊魂未定,屋子里很暗,只一盏油灯发出盈盈的光。
想一想,离开他已经两个多月了,却未曾如自己想的那样,将那个人忘得一干二净,平日里,她的生活被各种新鲜的玩意儿充斥着,夜里却总是屡屡梦见他。
沈确这才意识到,在她心里,那个人的分量竟是这样重。
外面下雪了,漫天的雪花飞舞,想起去年下雪的时候,他曾经为了救他中了一刀,那时候好温暖……
“娘子。”泽兰听到动静,掌灯进来,“你怎么了”
“没事。”沈确回神,看着她道:“我有些饿了,想吃饺子,有吗”
“有,有。”泽兰兴奋,“刚包好的,您稍等,我去煮,很快。”
她简直有些雀跃,这可是连日来沈确第一次想吃东西,看来娘子是真的好了。
可是,那一盘饺子,沈确只吃了两只便又吐了,吐得眼泪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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