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被派去打探朔方军的日行情况,这边整装待发。按照木塔姆的意思索托队兵强马壮干脆直接进攻,何必等到八日之后,但是李鸾嵩却阻止了。“我知道你心存愧疚,希望能够忙到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他说,“八日后郑焕登基,他自知名不正言不顺,实在太怕出事了,所以到时候全城的兵力必然被调集到皇宫,城门空虚才是进攻的最佳时机。”“我不是不相信你和你的军队,但是索托国将士也是一条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我只是想尽可能减少流血和伤亡。”李鸾嵩负手立在窗前,雨水停了两天,今日又下了起来,“八日后进攻最是省时省力,况且那时候我的伤也能更好一些,她的身体应当也能再恢复些。”窗外细雨连绵,被风吹得歪斜,沿着窗缝流入大帐。木塔姆说好,“你是主帅,一切听你的,也让我跟你学学。”李鸾嵩摇头,“我虽是主帅却也不能一意孤行,过去我就吃了这方面的亏,损失惨重,还是我应该向你学习,听说这次你打算留在晋安?”木塔姆笑道是,“娜仁告诉你的吧,我原本想求你父皇让我留下,索托国需要学习,我们想学习晋安的商贸、经济,还有你们的文化和治国方略,那些瑰宝在我们看来是无价的,我们太闭塞、太渺小,只有博学才能成长。”他拍了一下李鸾嵩的肩,道:“你不用担心,若是你父皇不同意,我便以商客的身份留下,慢慢学呗,我可是打算长待的。”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李鸾嵩挑了挑眉,这可是个麻烦人物,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就怕这位神心里还盘算着别的打算。可是又能说什么呢,人家在你最危难的时候帮了这么大的忙,怎能连这样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欸,罢了罢了,越看他越头疼。最后四日天气突然转晴,大剌剌的太阳直晒大地,却让李鸾嵩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下午。往事想起心口就痛,他摇了摇头看向天上的太阳,那样霸道,那样肆无忌惮,就像现在皇城里的那个贼人。明日就是登基的正日子了,郑焕刚刚试过龙袍,金色绣龙纹,奢华、大气,无一处不合身,甚是满意。抬起头看向天上的太阳,如日中天说得不就是他吗,这个钦天监果然还是有些道理的,说是好日子,连太阳都提前出来恭迎他了。明日登基之后一切都变了,天下就是他的了,至于后宫里养的那些人,孝淳帝和皇后,还有监牢里的老二,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置了,明日,他就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了,这一天,终于等到了。晋安城全城戒严,所有的守卫和兵士都被调到了皇宫里,以确保大典的顺利进行。城门处只留了几个换岗的士兵和放哨的烽烟炉,一旦有进犯,第一时间点燃烽烟炉,皇城便能看到,万无一失。登基之日晴空万里,仪式隆重又浩大,数万民众跪在皇城外被迫向根本看不见的新帝行礼,大殿上郑焕身穿龙袍头戴冕冠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下立众官员大多心中不服却也无可奈何,大家敢怒不敢言,被逼着三叩九拜,一个个翻着白眼不情不愿。仪式繁琐又紧凑,要等到所有人叩拜完毕,太监念诏书后才算是登基礼成,之后还要新帝带领百官进香等仪式。郑焕坐在龙椅上心中的激动和雀跃全都表现在脸上,今日起他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了,姓郑的天下了。倏然,宫门外一阵忙乱,先是士兵们纷纷集合跑动,紧接着便听到隆隆的马蹄声和兵器交戈的声音,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震天的喊杀声已至近前,有士兵屁滚尿流地来报:“禀大将军,朔方军打进来了……”“禀大将军,还有索托国的军队,也打进来了……”“禀大将军,晋王殿下没有死……”“报,大将军不好了,京城被攻破了,他们,他们已经打到宫门口了……”完了,美梦做早了,再一看大殿上已然乱成了一锅粥,殿内的群臣和殿外的命妇、贵戚们早就抱头鼠窜,大典彻底搅黄了。郑焕心里大骂急出了一头汗,赶紧命人:“所有人集结抗敌,快去,将后宫的李三给我押过来,还有他那皇后,等等,还有大牢里头的李鸾峰也押过来。”兵士们纷纷领命去办,郑焕提起自己的长剑便杀了出去。势如破竹,索托国的士兵们一样骁勇,再加上城中李鸾嵩之前部署的老七、老八的军队里应外合,大军直捣黄龙,仅用了一炷香的工夫就冲到了勤政殿前。看着周围死伤的人,李鸾嵩心里很不是滋味,臣子们有许多是心向李家父子的,这时候也纷纷站出来加入战斗,一时间两边悬殊、高下立见。“李鸾嵩,你和郑焕的仇你自己报,我去帮你扫荡其他。”木塔姆对他高喊。李鸾嵩道:“愿意臣服的不必伤及无辜。”“知道了,这回我听你的。”木塔姆快马加鞭向后殿奔去。前殿的空台上,李鸾嵩跳下马背手提长剑面对着郑焕走过去,长剑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长音,那道白色的印记下冒着火星,烈日下更显杀机。“李鸾嵩,你真是命大。郑焕先发制人,“来人,把人带上来。”旁边有士兵哆哆嗦嗦地上前,将从大牢里押过来的李鸾峰交到郑焕手中,还不停地告饶:“禀大将军,李,李,不对,孝淳帝和皇后娘娘不见了……”郑焕一惊,没等人把话说完就一剑刺入心脏,小兵应声倒地。这一声响惊到了浑浑噩噩的李鸾峰,在暗无天日的牢里待了许多日子,人瘦得佝偻,眼神无光,长发夹杂着稻草,整个人形如枯槁。“大哥……”李鸾峰看到他放肆地笑起来,“李鸾嵩,你看我给你留了糖,你来抢,抢到就是你的。”这是他们兄弟小时候爱玩的游戏,整日打打闹闹,如今他已经疯了。趁着李鸾嵩出神的空,郑焕举剑刺来,李鸾嵩慌忙地应战,二人打在一处。已经形状疯癫的李鸾峰被丢在一旁,摔了个大马趴,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膝盖,怔愣愣地看着他们。郑焕自然不是李鸾嵩的对手,没几个回合便不支,他侧身躲过,抓起地上的李鸾峰直奔高台而去。勤政殿前立有一处高数十米的天台,作为向天祈福的象征,平日里极少有人登上去,现下,转眼之间,李鸾峰被郑焕拉扯着登上了天梯。郑焕自知前路无望,仰天长啸:“是我技不如人败在你手下,但是李鸾嵩,你回去告诉李三,我虽败但他也没赢,他两个儿子折在我手里。”说完,郑焕拉着李鸾峰从高台上一跃而下……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李鸾嵩带着人冲向后宫,遇到了无功而返的木塔姆,他说:“你的父皇母后还有沈确不知去向。”慈宁宫的后门假山里有一条密道,那是帝王才知道的唯一秘密出口,以备紧要关头逃生用,孝淳帝很早就将这个秘道告诉了李鸾嵩。秘道的门被人动过,在确定帝后和沈确安全逃走之后,李鸾嵩第一时间调转马头直奔朱雀大街,他对晋安的道路了如指掌,在被关的那三日,沈确曾经让他画下晋安的道路图,如果没猜错,她应该带着他的父皇母后通过秘道直奔朱雀大街,那条街上有她的铺子。朱雀大街上的铺子因为郑焕的登基仪式都被迫关闭,沈确将帝后带到了靡香阙,这是一间乐坊,白日里更是无人。秘道黑暗狭长,他们刚刚坐下喘息未定,门外就响起了叩门声,随之而来是李鸾嵩熟悉的嗓音:“媆媆,是我。”那一刻,沈确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只觉得心被人拴住了线绳使劲一扽,一阵抽痛,然后便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手心冒汗。“是嵩儿。”皇后娘娘激动地拉着孝淳帝的衣袖,拭泪道,“陛下,是嵩儿,咱们赢了。”孝淳帝脸上带着微笑,眼中含泪,轻轻拍着皇后的手,“丫丫放心,放心便是。”沈确背过身去擦掉泪水,走过去开门。大门打开的那点一瞬,明晃晃的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将李鸾嵩整个人笼在日光之下,看不清眉眼,只隐约感觉到他满身蒸腾的热气。“媆媆,我……”“殿下。”他想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这还是李鸾嵩第一次看到女装的沈确,清丽如画、温婉沉静,就像那画中的仙子降落凡间,出尘纯净。可是她却后退一步向他行礼,也巧妙地躲过了他的热情:“臣女沈确见过晋王殿下。”陌生,疏离,就像不认识。那一刻,李鸾嵩的心跌入冰窖,寒冷、刺痛。“陛下,娘娘,既然殿下已经来到,臣女就先行告退,家中还有阿爹等着我,多日未见,他一定焦心极了。”沈确转身向帝后辞行,不容拒绝的理由,是啊,你们一家团圆,人家也有家人在焦灼地等待。皇后为难地看了一眼沈确身后的儿子,又看了一眼孝淳帝,忍痛道:“媆媆,你先回去看望你阿爹吧,可要记得,要入宫看我,陛下的身子还仰赖你的方子呢。”找了个借口,想替儿子把人留住。沈确道好,转身欲走,皇后又问:“这外头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不如让嵩儿送你……”“谢娘娘美意,不用了,我自己……”“陛下,娘娘,我来送她,又安全又快。”木塔姆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笑得一脸纯真盛情。沈确向他行礼:“谢王子美意,不用了,我……”“沈娘子,我还有事情要同你商量。”他扬起手中折起的皮鞭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上车,路上说。”沈确为难地看了看皇后娘娘,皇后自知拦不住,便道:“也好,总也好过你一个人叫我不放心。”二人行礼离去,她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倒是木塔姆回头向李鸾嵩挤了下眼,做口型道:“我开始了,你加油。”
第81章 情敌出手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