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王爷是想让我去套那张成儒的话?可是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形同陌路,恐怕那张成儒也未必知道什么。”
“拜老大所赐,那张成儒现在就是个废人,你说,如果这个时候本王向他伸出橄榄枝,他会不会应呢?”
李鸾峰嘴角上扬,眯起眼睛看着周雪莹,像一条危险的毒蛇吐着信子即将探入密林深处。
周雪莹忍不住一个颤栗,问:“可是,殿下要他有什么用。”
“这你不用问,你只管想尽办法接近他,让他相信你,愿意跟着你走就够了。”
他的那根手指滑落在她的小腹上,痒得周雪莹小腹微微绷紧。
“想尽办法接近他?”她咂摸着这句话的意思,歪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什么手段都可以吗?”
李鸾峰的手指猛然向下,撩拨得周雪莹雪颊泛起潮红,“不拘,随你。”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神,用近乎颤抖的声音问:“殿下……不吃醋……不介意吗?”
然,下一刻,她的嘴便被他堵住了。
狂风急雨肆虐大地,卷起残枝败叶,挥斥在夜空中又骤然坠落。
晋安城陷入了沉睡,家家户户闭门灭烛,同这暴雨最好的对抗便是缩在暖暖的被窝里,甜美地睡上一觉。
然,张府东南角的怜芳斋内,一盏盈盈烛火,被窗缝中透进来的风吹得东倒西歪,几欲不支。
“姑娘,夜深了,您该歇下了。”紫娟又一次来提醒张冠华,可是她仍旧对着镜子描眉画眼,恍若未闻。
“姑娘,娘子,五娘子。”紫娟有些着急,“您一晚上化好就洗掉,洗掉再化,奴婢都倒掉十多盆水了,您该歇歇了,那脸会坏的。”
“少啰唆。”张冠华依旧专心致志对镜贴花黄,“从前都没好好学学化妆,我得好好练练,你先去睡吧。”
“奴婢不睡,奴婢陪着娘子。”紫娟上前苦口婆心道,“其实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化这样艳丽的妆容的,娘子年纪小越自然越好看。”
张冠华说才不是呢,“你瞧瞧大嫂,原先那么淡的妆容大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头却不得不承认是好看的,如今整日浓妆艳抹,还不是更是被人羡慕得想死,这女人啊,就是得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才不辜负老天爷的厚待。”
紫娟见劝不动,便问:“娘子每日出门去都不让婢子跟着,可是去见郎君?”
张冠华的手一顿,刚描画好的眉毛又乱了,嗔怪道:“你不要多问,我自有我的事情。去打水,洗了重化。”
紫娟还不死心,道:“什么样的郎君啊,怎么喜欢看娘子将自己这样打扮呢,浓妆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穿出这样不体面的衣裳,娘子,您可得多长个心眼,可不能……”
她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好说出口,便急道:“可得保护好自己,擦亮眼睛,可不能……”
“好了,好了,你太啰唆了,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还不快去打水。”
张冠华将紫娟撵了出去。
雨水沿着窗缝渗入,就和这窗户一样,她觉得很自卑,总觉得自己不够漂亮、个子不够高,穿衣裳也显现不出傲人的身姿。
看看大嫂,虽说张冠华十分看不上沈确,可是大嫂的漂亮是让她嫉妒的发疯的。还有那周雪莹,虽不如大嫂漂亮,可架不住整个人娇柔软媚,穿衣打扮一举一动间尽是小心机。
镜子里的脸还颇显稚嫩,张冠华想,没有大嫂那样的脸蛋,她可以学周雪莹啊,那不是天生的是可以学来的,只要他喜欢,她就愿意为他改变。
看吧,女孩子啊,恋爱脑无药可救啊。
翌日,天光云影,倒是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李鸾嵩自从交了管家权,一个人关起门来过日子,别提多自在了。
沈确每次见面都会带给他宫中对他的赏赐和俸禄,如今他的俸禄已然堪比宰相,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好吃的,好喝的,统统来一遍,因为受伤的缘故,五月几乎日日都来,今儿带来沈确给他做的点心,明儿又带来宫里头上好的药膏,后儿又是沈确亲手熬的药膳,生怕他吃腻了吃烦了。
驸马和公主一早便来探病,三个人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吃着点心喝着茶,公主道:
“大嫂嫂这点心的味道好熟悉,颇有几分我大哥宫里头新请厨娘的手艺。”
李鸾嵩倒也不会答他,道:“是吗,喜欢你就多吃点。”
公主说好,“如今大嫂嫂的日子才叫日子呢,早就该如此,对不对郎君。”
她转头看向张成烨,眉眼含笑,温柔又娇媚。
张成烨是这张府里最潇洒不羁的一个,从小便不受管束自由自在,长大后更是凡事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从不受顾氏地摆布,十八岁便已是风度翩翩的大才子,不知道被多少京城中的小娘子看在眼里呢。
他也笑着拉过李乐的手,道:“大嫂嫂能将自家的家业打理得那样好,自然非寻常人,之前大约是没想明白吧。”
他是个含蓄的性子,凡事不讲太多,转个话题道:“夫人的手有些冷了,咱们回去,我给你烤地瓜吃,昨日新买的好品种。”
所谓闺房之乐大抵如此。
李乐最是喜欢这种民间小乐趣,夫妻两个乐呵呵地起身告辞,张成烨一个侧身将那些点心挡在身后,扶着李乐出了院子,临拐出门还冲李鸾嵩眨了下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鸾嵩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沈确做的药膳糕点,眯起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