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泽兰护着他,“咱们走,这里交给他们。”
“你们反了天了吗。”顾氏不敢妄动,站在原地戳地。
“老太太,你醒醒吧。”李鸾嵩回头喊了一句,“这些人现如今都是我来发俸银,他们是正儿八经我的人,他们的俸银啊是你给的三倍。”
“哦,对了,你们。”他看了一圈张府的家仆,“如果想过来的,都去找泽兰报名啊,考虑考虑,一样的活,三倍俸银,三倍啊。”
在一群严阵以待、虎视眈眈的家仆之后,李鸾嵩扬长而去,只留下道路以目悄悄交换心思的张家家仆和瞠目结舌、面红耳赤的张家老小。
那一头,沈确就没那么幸运了。
晋王府里头灯火通明,一众仆从跪得满地都是,皇后娘娘顶着黑眼圈打着瞌睡终于将“儿子”盼回来了。
“嵩儿。”娘娘嗷地一嗓子把趴在地上的人都喊醒了,“宿夜未归啊,你可不要跟我说你是梦游或者跟哥们儿喝酒啊。”
先拿话堵了她的嘴,所谓知子莫若母啊。
沈确一时有些拿不准皇后娘娘的情绪,以为她会大发雷霆,可是瞧着不像,可那表情明明也不像欣喜,当然,夜不归宿没什么可值得欣喜的。
“儿臣……”沈确绞尽脑汁编瞎话,可是奈何实在不擅长,最后磕磕巴巴道:“儿臣睡不着,就……就……”
“睡不着?哈哈哈哈。”皇后娘娘困意无,“我儿子竟然也有睡不着的时候,你可是走哪睡哪的人啊,上学堂睡,上朝睡,写字睡,你从前恨不得见到你父皇母后立马闭眼睛睡觉。”
“为娘知道我儿如今长大了,脱胎换骨啦也懂事了。”皇后娘娘笑得意味深长,“你就不要跟我东拉西扯了,说吧,是谁,哪家的小娘子竟让你如此魂不守舍。”
沈确:……哦,原来想到这上头去了。
见他瞪大了双眼露出诧异的神情,皇后娘娘觉得自己猜中了:
“别这么看着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说吧,哪家姑娘。”
“没有。”沈确支支吾吾,这事不能乱编啊,“不是姑娘。”
“什么,不是姑娘。”皇后娘娘看了一眼身边的黄嬷嬷,忍了忍道:“不是姑娘,难不成是谁家的夫人?夫人嘛,也不是不行,大不了让你父皇干预一下,现如今和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啊?”沈确越听越觉得离谱,忙摆手,道:“不是不是。”
皇后急了,不会吧。
又跟黄嬷嬷对视了一眼,一下瞥见了五月。
“五月,你来说。”
被点到名的五月“啪”地一下跪下,“臣不能说,请皇后娘娘责罚。”
沈确:……什么叫不能说,你应该说没有。
“你……”皇后是个善人,舍不得真的责罚他们,都是打小看着长大的陪伴在儿子身边的人,跟自个儿孩子一样。
正在气头上,就见时公公端着茶盏进来换茶,便道:“好,你仗着本宫舍不得打你,好,本宫就打时公公。”
“啪”茶盏掉在地上,碎瓷和滚水洒了一地,时公公忙跪地请罪:“都是老奴的错,娘娘要打老奴,老奴……”
“时公公,你说,你们殿下昨晚上去见谁了,不说就打。”黄嬷嬷替皇后开了口。
“啊。”时公公看了看娘娘又看了看沈确,见沈确瞪着他,生咽了一口唾沫,道:“那,娘娘打轻点吧,老奴还得伺候殿下,殿下没了老奴伺候他不得劲儿啊,您……”
“好了,闭嘴。”皇后娘娘无计可施,气道:“你们一个两个都忠诚得很呐,瞒得严丝合缝的,那……本宫……”
“母后。”沈确撩袍跪下,磕了个响头,颇有些大无畏道:“儿子,见的是……是个男子。”
苍天啊,大地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简直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头皮炸裂……
天知道那一日皇后娘娘是怎么晕过去醒过来又晕过去又醒过来的。
直到宫里头来人传下圣旨,说陛下急召晋王殿下,此事才暂时搁置。
沈确得以解脱,护送着虚弱的皇后回宫,心里头满是疑惑和自责,见个男子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把他娘气成这样了呢,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呢。
晋王府的正堂里,五月和时公公跪在地上久久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