鄣廊正手足无措的坐在床边宽慰遂远。看见老栗老赵和老王探头探脑的在门口不断的徘徊。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又出什么事情了吗?”鄣廊问到。
“出大事了。金宝公司也不再和我们续签合同了,这样一来,我们最少要有两个车间必须停产的呀!唉!三个月就有四家大公司解了约,这往后我们可怎么生存下去呀!”老王焦灼的说到。
“具体什么原因?”
“嗨!能有什么原因啊?表面上说是质量问题,其实还不是因为辛苦费不到位嘛!以我之见,这辛苦费该给还是要给的,人家之所以从几十家供应商中选中我们公司签约,不就是因为我们私下里给他的辛苦费最多吗?再说了人家运用职责之便让我们公司签约赚了钱,我们总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一场哪!现在这世道哪有白用的人哪?大领导大贪小领导小贪,实在没权没势的,只能利用职责之便来换钱了。医生要看病的给了红包才能尽心,老师要学生送了礼才肯尽责,基础行业都**成这个样子了,我们这种行业怎么能够免俗啊?”老栗说到。
“唉,我不让你们送礼是为长远考虑,是想让我们公司能靠质量求发展呀!你们应该理解才对呀!”鄣廊说到,这几个月利润下滑的严重,他也是夜不能寐啊。
“我们理解没有用呀!关键是现在不给人家辛苦费人家不买我们的货物啊?大家私下里都在发牢骚,说‘发展谈不上,生存倒成了问题了呢’。今天又有百十名工人在厂里闹事催要工资了。我们公司以前的效益多好啊!怎么转眼就成过眼云烟了呢?唉!说到辛苦费,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这么较真呢?大家都在送就我们不送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傻瓜?咱们公司几十家销售商,主动索要的占一半,我们自愿给付的占一半,没有哪一家公司是不用给辛苦费就能主动和我们签约的。以前董事长和德康经理在的时候按照行规按时给人家辛苦费,生意一直做的蛮好的嘛,可现在再看看,不叫送辛苦费,这公平和正义倒是维护了,可我们也快没饭吃了。唉!产品积压严重资金续接困难,天知道我们还能撑多少天啊?”老栗满腹牢骚。
鄣廊气的脸都红了,可辩驳的话却一句都说不上来。老栗说的都是事实啊,自从自己走马上任一来,那效益是一天天的往下掉。公司里反对的意见和声音也是越来越多了,难道自己坚持正义真的错了?
“老栗你胡说什么啊?是不是觉的有人给你撑腰很牛气啊?现在生意不景气是很多因素造成的,和谁主持全局有直接关系吗?你汇报工作就汇报工作,别尽扯些没用的。每个领导的做事风格都是不一样的,再怎么说也轮不上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充老大。”老王气呼呼的怼到。
“我怎么胡说了,我说的都是事实,是员工们心里的真实想法。不信你在公司随便拉一个工人问问,问问他以前,就是得康经理主事的时候每个月领多少钱?现在每个月领多少钱?是以前多还是现在多?若是有一个工人说现在钱少了反而觉的幸福了,我栗字倒着写!”栗经理不服气的顶撞到。当面冲撞领导他有他的底气,得康经理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期,昨天晚上他在病房里还和得康经理简短交谈了五分钟哩。
“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还有两件要紧事等着解决哩哩。诶,一是银行又来催讨那笔五个亿的贷款了;二是纪领导的爱人打电话说她亲戚有些闲钱暂时不用,问我们需不需要?”老赵看鄣廊脸色难看,赶紧截断老栗的话说到。
“我爸以前不是说那笔银行贷款可以随便续约的吗?怎么现在又急着来催要了?”鄣廊着急的问到。
“以前董事长每年都给他们辛苦费的,他们自然乐意让我们续约,现在,嗯,你不是不让我们送了嘛,他们从我们这里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当然会转移目标,把钱放贷给能给他们辛苦费的公司了啊!”老赵解释到。
“唉!---那不贷款就不贷款吧!纪领导她爱人不是说有闲钱吗,我们正好暂借着周转一下吧。”鄣廊无奈的说到。
“唉!我们最害怕的就是借他们这些领导的钱了呀?银行的月息才八厘,她的就要三分。这哪里是借?分明就是在明火执仗的掠夺啊!唉,可不借吧又不敢,领导夫人我们得罪不起啊!”赵经理说到到。
“吓成这个样子,她一个家庭妇女能有多少闲钱啊?”鄣廊问到。
“暂时不用的有八千五百多万吧!”赵经理说到。
“八千五百多万?嚯---这么多?唉!”鄣廊吃了一大惊。
“我想了一下你看这样好不好,就说公司资金还充裕,暂时用不了那么多,先借五百万,其他余款等需要的时候随时联系。”老赵说到。
“这个---”鄣廊迟疑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事哪能犹豫呢?别忘了董事长和得康经理的事,人家帮过我们大忙的。这个利息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好了,收了他高兴送了我们才心安哪!识时务者为俊杰啊。这种关键时刻可一定得把握住时机呀!唉,要是得康经理在就好了,得康经理的做事雷厉风行和董事长最像了。”老栗憋不住了又埋怨到。
“唉!---”鄣廊叹气到。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像是推倒了一副多诺米骨牌,后果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就事论事。老栗你不要扯的太远。”老王瞅着栗经理提醒到。
“我这不是着急嘛!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又为了坚持什么所谓的正义公平把领导的老婆给得罪了,我们可就真的离倒闭不远了啊!领导老婆能在我们这里放贷那是看得起我们啊,要我说我们索性多付她一些利息,就当是风险预存款,万一那天公司遇到麻烦了,她老公能撒手不管我们的事情吗?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们现在就借机把人事关系打好了你什么都强。”栗经理提议到。
“栗天蓬,你除了会拍马屁给领导送礼你还会干什么啊?哼。”老王气到。
“送礼怎么啦?我送礼有错了吗?公司那一堆你们解决不了的烂事,哪一次不是我栗天蓬送礼给你们解决掉的?你还笑我只会送礼?你怎么不把自己掂量一下看你有没有送礼的本事后再说风凉话?好歹我还有送礼的本事,换成你你能送的出去吗?嗷嗷叫的猪头一个,除了会讲大道理冒充正人君子外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来教训我?哼!”老栗反唇相讥。
“我再没本事也比你强得多,一点儿做人的底线都没有。这社会风气都是你这种人给带坏的。”
“呵。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底线?我的底线就是实用主义啊。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领导爱人还等着回话呢,我们商量一下到底是借还是不借吧。”老赵急到。
“这有什么可商量的,想把生意做大做强就和领导搞好关系,想自寻短见关门倒闭的尽管怼回去就行了。”老栗讥讽到。
“老王,你的意思呢?”鄣廊问到。
“唉,这个,唉。还真是没办法啊。看来也只能先按老赵的意思办了。少借点儿,即不得罪她又给我们增加不了太大负担。无论什么时候,生存都应该是第一位的。唉,现实情况不允许我们太过正直,我们必须扭曲着才能活下去啊。唉!”王经理发至内心的感叹到。他原本也是个忠厚老实之人,不抽烟不喝酒不请客不送礼的。
“看看看殊途同归了吧,呵呵呵兜了一大圈说了一堆废话结果还不是得照样送礼?只不过我是体察领导心意主动送礼,你们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才被动送礼。呵呵呵看来有崇高道德标准的人并不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啊?呵呵呵。”栗经理对着王经理嘲讽到。
“你,你,你小人一个。”王经理气的脸红脖子粗,你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
“呵呵呵,呵呵呵。我是小人,你是君子你怎么关键时刻不坚持真理了呢?呵呵呵。”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好不好。我们还是听总经理做决断吧。”赵经理看两个人又吵吵起来,
“喔---唉,那这样吧,嗯,得康恢复的也差不多了,你们去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再做决定吧。”鄣廊很颓废的说到。连一向忠厚正直的老王都对现实低了头,这让他更觉的无比的灰心。现实无力更改。他知道他不能在这样拖泥带水的犹豫不决了,他必须做出一个决断,或者同流合污,或者转身离去。
王经理三人面面相觑。
“啊呀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啊,董事长说过让你主事的啊。呵。”老赵很尴尬的解释到。
“就是啊,你可不能误会啊,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撒手不管啊!”老王解释到。
“我知道。是我自己觉的我不适合这个职位。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的。这个决定我想了很久了,今天正好有机会说出来。你们都去吧,呵呵。”鄣廊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
“我们”老王还想解释。
“快去吧。呵呵。”鄣廊笑到。望着老王他们的背影,鄣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嚄---终于放下了。”他抖擞精神以最好的状态回到病房。遂远面白无色的躺在床上,眼神呆滞。
“遂远喝口粥好不好?”鄣廊把勺子偎在遂远唇边。遂远把脸扭向一边。
“唉,遂远,你这样下去我会自责死的。唉!你吃一口也好呀!”鄣廊一脸愧疚的劝到。遂远不吃饭不说话让他感到非常害怕,他担心一不留神遂远又会寻了短见。
“我要回家。”遂远低声说到。
“回家?你身体这么虚弱不在医院输液怎么行啊?听话,医生要你住院观察三天,我们就住三天,只住三天,三天以后我送你回家。”鄣廊握着遂远干瘦的手说到。
“我要回家。”遂元执拗的又重复到。
“唉,遂远你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医生的话还是要听的啊!”
“我要回家。”遂远的声音又强硬的许多。
“唉!---好,但是你要先把这碗粥喝了才行。”鄣廊把勺子又往遂远唇边凑近了一点儿。遂远犹疑着喝了一口。
“喝完才行。”鄣廊扶着遂远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