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姿已经记不得已经有多久没有再见到萧翎,只是她未曾想过,再一次相遇,竟然是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
萧翎穿了一件黑色的短款皮衣,整个人看上去潇洒而帅气,她手里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脸上的表情沉默肃穆。
整个葬礼直到结束,她们都没有任何的交流,连一个眼神交汇都没有。
可是景姿知道,在未见面的这两年里,萧翎一直过的很好,即使没有亲眼见到,光是从各大娱乐和经济新闻里,她也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周围家族的亲戚们各个面容哀恸,哭得声嘶力竭,景姿默然地站在最前头,不经意地抬起头望着萧翎的背影,微微抿起了嘴。
葬礼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事了,律师在所有宾客的见证下,宣读了景父生前留下的遗书。
景氏集团名下的所有企业和股份资产,全部划归到现任夫人纪宁斓的名下,而身为景家大小姐的景姿,只得到了景家不痛不痒的几套名宅,以及一个徒有虚名的景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
太可笑了。
景姿在心里极轻极冷地笑起来。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一向高高在上的她脸上寻找到痛苦和失落的表情,可是她只单单留给众人一个冷漠的背影,一付淡到没有情绪的表情。
这些好奇的目光里,有一道却那么不一样,景姿敏锐地顺着那道目光望回去,视线就这样与萧翎探询过来的眼神撞在一起。心中一凛,景姿赶紧别开眼里,深怕自己拼命掩藏的脆弱会在萧翎精明洞察的视线里崩溃瓦解。
送走了葬礼上的最后一名宾客,景姿默默注视着自己父亲的遗像,过往的一幕幕本以为早已遗忘,直到这一刻偏又清晰如昨。照片里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本应该是血缘至亲,可是他们的关系又是如此的陌生,她恨他,太多的恨,让她早就忘记了如何去爱他。
“大小姐,走吧。”景叔沉默地望着景姿,出声说道:“这几天您一直没好好休息,这里就交给夫人和我,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景姿淡淡地点了点头,刚随着景叔往外走,身前就突然被人挡住,她默默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笑得狡黠而慵懒的纪宁斓,沉默不语。
“看来你爸爸临终前真是病得不清,竟然把硕大的一个景家全权交到了我的手里,啧啧,真是让我倍感责任重大呢。”纪宁斓说这番话的时候是笑着的,语气轻缓而别有深意。她说着,身子往后一仰坐到了椅子上,一手撑着头,一手往后一伸,立即有随从递上一份档案。“让我猜猜看,暗地里与我博弈这么多年的大小姐如今输得精光,为了绝处逢生,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妹妹吧?关于你妹妹这些年生活工作的资料,我已经都替你查好了,只等着你出面叫她回家了。”
景姿并不生气,也不拒绝纪宁斓递来的文件,她只是使了个眼色,一直站在身后的丁澎就立即替她接下了那份档案。
“那就谢谢你了。”景姿淡淡地说道:“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景姿说完就径自往门外走去,纪宁斓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嘴角诡异地弯起。门外景姿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不见,纪宁斓曲着手指看着自己修剪得整齐的指甲,微笑。
好好享用我给你的礼物吧。但愿,你看到那些的时候,不会太惊喜。
考虑到景姿这几日的劳累,助理吩咐司机把车子开得慢一些,以免回程路途颠簸,增添她多余的疲惫。
手里的资料一页一页翻到了底,景姿沉着一张脸,翻到最后就连手心都在微微地发颤。她扭头望着窗外,看着飞速掠过眼底的街景,缓慢地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慢慢地拿出手机,景姿找出联系人里陌生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电话里萧翎的嗓音温柔而略带沙哑,景姿随着这声低应深吸了口气,心里隐隐浮起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
“你在哪?”景姿沉声说道:“我有事要跟你当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