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凛冽如斯,恍若刀割,你愿在此等老夫,倒是有心了。”</p>
对于阎乐的恭敬态度,赵成很受用,笑着拉过他的衣袖,一同朝宫内走去:“可曾知晓兄长唤吾等入宫,所为何事?”</p>
阎乐右手袖袍被扯着,只好抬起左手捋了捋被风吹得凌乱的须髯,思索再三后答道:“朝廷政令通行,外舅(岳父)早已是得心应手,一应政务皆是一言而决。</p>
而近来能令其为之忧虑者,只一人。</p>
因此召吾等入宫,必是与章邯有关。”</p>
“有理,有理!</p>
哈哈哈,侄婿管中窥豹而知全貌,老夫晓得兄长为何会独独青睐于你了。”</p>
别看赵成如今只是郎中令。</p>
他与赵高一同成长起来,能力虽然比不得获始皇看重,但也不会相距甚远。</p>
阎乐能猜到,他自然也能猜到,适才不过存了考效晚辈的心思。</p>
“且看看这位上将军又出了甚么招数!”</p>
……</p>
两道身影叩响了偏殿的大门。</p>
“进来,何须多礼?”</p>
可以听得出,赵高今日的心情不错。</p>
两人弯腰小趋进殿,给他行了一礼。</p>
“章邯,不足为虑矣!”</p>
赵高亲自走下去,搀着两人手臂将他们扶起,在两道诧异与惊愕的目光中,将桌案上摆放的帛巾递了出去:“此为胡炜的信,尔等且瞧瞧!”</p>
帛巾摊开,一白一黑,两个人头凑到一块,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p>
看完后,赵成先是展颜一笑,可旋即便露出一丝狐疑:“昔年章邯于朝中为少府,其虽向来孤僻、沉默寡言,但观其行事,不应是如此不堪。”</p>
赵高笑了笑,回转到殿中主位,将目光转向阎乐:</p>
“汝来言,此事何解?”</p>
阎乐应声而出,往前走了一步,却没有立刻回话,反是捧着帛巾,皱眉做沉思状。</p>
说出见解容易,可想要不影响赵高松快的情绪却是很难。</p>
赵高也不催促,挥手示意赵成到一旁坐下,自己则抻着桌案,闭眼假寐。</p>
他已经不再年轻,这些日子对章邯的忧虑更是令他彻夜难眠,如今好不容易心安片刻,眼皮已是上下打架。</p>
不知过了多久,当赵高悠悠转醒时,殿外已是夜幕笼罩,星河璀璨。</p>
“外舅!”</p>
“兄长!”</p>
两声呼喊将他彻底惊醒。</p>
“嗯!想好了?”</p>
早在赵高假寐时,阎乐便已经在心中打了无数次腹稿,面对询问,他不再思索,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p>
“小婿听闻,北方胡人会用一种名为獒的犬类牧守羊群,想要袭击羊群的野狼常常会被獒击败,因此牧民的羊才得到幸免。</p>
狼能吃羊,獒能驱狼,这是草原胡人口口相传的真理啊!</p>
可是今天,有位姓胡的官吏对小婿说:‘獒在羊面前展现出了慵懒疲散的模样,因此羊虽然是柔弱的,不能避免被狼吃掉,但羊能够击败秩序散漫的獒。’</p>
小婿不能判断这句话的真伪,因此想请求外舅您来甄别,像您这样智慧高于一般的人,肯定是知道真理与诡辩之间的区别!”</p>
话音落下,殿内陷入沉寂。</p>
赵成脸上的浅笑缓缓僵住,跪坐在桌案前的身子微微后倾,目光瞥向上首。</p>
他的兄长,赵高。</p>
赵高脸色不改,唯有眉头蹙起,似乎在思索与考量。</p>
“草原上的野狼与秦地的野狼并没有区别,它们聚而成群,横行荒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