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东京的西郊区,青葱的林间匍匐着一直磅礴的巨兽。水榭楼台,本该碧波粼粼的湖面在夕阳下泛起了红色的光芒,水上回廊曲折,雕梁画栋。
碧湖之后,是曲折复杂的各厢院子,或大或小,组成了这个时间不短的古老古宅。
在古宅之中,明里暗里的,是戒备森严的黑衣保镖,一个个面无表情地守在四周,任何陌生人的靠近都会受到审视的目光和盘查。
能在东京这个地方拥有这么大的土地,还有这么森严的保全工作,一般的富贵家族怎么能够做得到。而这个在日本都呵呵有名的古宅,就是梨本家族的祖宅。
天皇的男性子孙成年或者成婚后,除被立为皇太子者外,其他均被封赐为宫家。明治维新时期,日本皇族有五个宫家,就是伏见宫、桂宫、有栖川宫、闲院宫、山阶宫。
到了明治时期,有新设了久迩宫、贺阳宫、朝香宫、东久迩宫、小松宫、北白川宫、竹田宫、华顶宫、东伏见宫、梨本宫。
这十五个宫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被皇室废除,成员均将为了平民,去掉了宫字。而梨本家族就是曾经的梨本宫。
拥有曾经皇家的底蕴,就算是将为了贫民,也不是一般的家族可以比拟的。
古宅主屋最深处,有一个灯光幽暗的佛堂。佛堂中就只有一个蒲团,一个茶案,还有一座高高在上的佛像。多年的香火熏陶,整个佛堂中都有一个淡淡的檀香味道,让身在其中的人,不由得都感到宁心静神,抚平了心中一切的喜怒哀乐,留下的就只是淡然,无欲无求。
一个年逾五十却依然精神抖擞的老妇人,一身整齐庄严的衣服,两鬓已是花白,却依然端正地跪坐在低矮的案几前。她一手不停地敲着已经被磨得油亮光滑的木鱼,一手不停地拨弄着手上的紫檀念珠,紧闭着的双眼正默念着什么,全身却有一种久居高位的威严之势。
敲击木鱼的节奏越来越快,拨弄念珠的节奏也同样跟上。就在那念珠看起来要经不住拨弄要裂掉的时候,突然她停了下来,睁开了眼睛锐利的光在眼中一闪而过。而这个时候,恰巧,门外就响起了有节奏的清脆的敲门声。
“主母,森田侍卫求见!”年轻的侍女以少女特有的娇柔声音却稳重地轻声说道。
放下了手中的木槌,将念珠套回手腕上,眼中一瞬间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一股难以的气势产生,站在门外的侍女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直保持着九十度弯腰鞠躬的姿势,等着老妇人的吩咐。
梨本家的主母,在丈夫过世后多年独立支撑起了梨本家,长久以来的气势,让人难以承受。就算是她身边带了多时的侍女也是这样。
脸上是一片肃穆,身为大家主母的她不能有丝毫的情绪外泄。她起身面对着佛像背对着门,威严的声音这才想起:“让他进来吧!”
“是,主母!”侍女的声音带着点轻松,转身快速却有礼有节地离去。在主母身边给她的压力太大,就算是一个声音,也让她感到略微的呼吸困难。
不一会儿,门外有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得到老妇人的允许后她打开了门,却只是站在门外静静等着。
“主母!”跟着侍女而来的男子就站在门外,弯腰九十度恭敬地行礼,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眼帘低垂不敢去直视跪在佛前的老妇人。
老妇人没有回头,留给两人的只是一个略微苍老却威严肃穆的背影。
“起来吧!森田,把东西放在茶案上就下去吧!”
“是,主母!”森田侍卫在回了话后才站起来,将手中拿着的资料交给了一旁候着的侍女。
主母的佛堂,规定了男子不可进。因此,森田也只能够站在门外,由侍女将东西拿进去而已。
放下了东西,侍女才静静地退下。关好了门,两人才一起远去。主母诵经念佛的时候,是不喜欢有人在佛堂周围侍奉着的,她认为那是对佛主的不敬。因此,侍女都是远远地退到院外,等候着主母摇铃召唤。
自从十五年前的事情后,主母就开始沉心向佛,除了大事需要外出,不然一般都是留在佛堂之中。凉子微不可查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将心底的想法甩了出去,才来不过五年的她自然是不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情。十五年前的事情是个秘密,不是她能够探究的。身为女仆,要做到的就是多听,少说,而且不该问的就不能问。
听着脚步声离去,老妇人才回过了头,拿起来放在茶案上的那份厚厚的资料。
檀香的烟云缭绕中,老妇人挺直着背脊,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着这一份资料。这是一份非常详尽的资料,记录的是一个人从小到大的一切情况。
老妇人看得很慢,还边看边想着,似乎是在思考,似乎是在回忆。
司墨,日军退去后的战地遗孤,拥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和一半的日本血统。出声年月日不详,在其大约三岁的时候被收进了孤儿院,八岁的时候被司梦收养。
而他在孤儿院的这一段经历已经不能考证了,因为就在他被领养了不久,孤儿院就失火了。那场大火,不仅烧毁了档案室,更是将孤儿院的老院长活活的烧死了,因为救那些小孩子而被烧死。
但就算是这样,被救下的小孩子也不是很多,那场大火,带走了孤儿院近半的生命,不只是被烧死的,还有被烧伤后没有得到救治而感染致死的。所以他们找不到当初的证明了。
被司梦收养后,司墨被当做了继承人来暗中培养,而在培养的那段时间,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而他也表现出了超高的天赋,聪慧,谨慎,性格沉稳。小小年纪,却对一切事情都仿佛是运筹帷幄之中,却依然平静淡然。
但是在不久之前,司梦受到了两次刺杀,第一次逃脱了,而第二次却失踪了。或许是听说什么,司墨就带着黑龙戒从华国远渡来了日本,希望从日本寻找一些线索,好找到司梦。
司梦!司梦!看到了司梦两个字,她又回忆起了那个总是对她一个人笑的男子,那个在她怀里失去生命的男子。思绪又一次重复,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一天,心猛地再次揪紧。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资料最后的一张照片上。这是偷拍的一张侧脸,一身休闲的西装,略长的亚麻色头发,白皙的皮肤。就算是从这半张脸,就能够看出这是一个拥有怎样倾世光华的少年。
蓦然,酒吧中的男子收起了嘴角温柔缱绻的笑容,脸上是一片漠然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全身的冷气弥漫,让人只要望上一眼,就会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气窜上来。
正在这个时候,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走到他的面前,弯腰一鞠躬,刻板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地说道:
“司先生,我家主子有请!”虽然说是有请,但是这语调更像是命令。
“哦!”漫不经心的语调,男子没有丝毫的动作,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给一个,一眼淡淡地小酌着这杯里的清酒,当这么明显的的几个黑衣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就当黑西装忍不住怒火,准备再说一遍的时候,慵懒而邪魅的男子才扬声道:“你的主子是谁?而我为什么要去?”
似乎是知道男子会这样问,也或许是事先得到过吩咐,黑西装没有回答,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而是上前一步站在他身边,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您,最近不是在找人吗?”不需要太多的解释,相信只要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果然,听到这话,男子终于抬起了头,虽然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却目光冷冷地看着说话的人,浑身的气势一瞬间地凝聚。
男子蓦然抬起的头,给人以从心底发出的震撼,那张似仙如魔般难以想象的绝色面孔,不是出任务去的夜宁轩还会是谁呢!
心仿佛有一瞬间的冻结,就在黑西装要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想要退后的时候,那铺天而来的气势仿佛潮水般退去。如果不是额头大颗大颗的汗水略微模糊了视线,他都会以为刚才那瞬间空间的凝滞,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走吧!”夜宁轩放下手中的酒杯,优雅地起身往外走去。在起身的同时,脑中迅速地转动,他开始在脑中模拟着接下来的种种可能。
因为夜宁轩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黑西装有一瞬间愣神。不过经过训练的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加快脚步在夜宁轩之前替他打开了轿车的后车门,等关上了才绕到副驾驶坐进去。
一行三辆车开始急速前进,夜宁轩看着窗外的风景,磨莎着手上的戒指,淡漠的脸上一抹邪气的笑容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