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萨郎,武功本来稀松平常,此番远去,自己都没有抱过希望,不想他竟是满载而归!
萨郎从怀中取了一只长形锦盒,奉到她面前:“幸不辱使命。”
盒盖一开,一股异香扑鼻而来,端木澈抬眼一看,只见盒中之物形若睡莲,花冠红中带紫,下无叶片,花瓣宽大如云,芳彩丛生,层层绽放,粗壮的花梗上长满细白的绒毛,这花型花貌,却是生平从未见过的美丽。
“这个,真的能够治好我的嗓音吗?”
萨郎点头道:“不错,只消浸泡三天三夜,煮沸食之,定能治愈殿下嗓疾——”目光如火一般过来,炙热如斯,“萨郎做梦都想听到,殿下的天籁之声……”
端木澈详那株奇葩,心花怒放,笑道:“萨郎,谢谢你给我送来的大婚礼物。”
“大婚?”萨郎惊得后退一步,正好撞上刚掀帘进来之人。
“萨郎大祭司?!你怎么会在这里?”颜青大惊,赶紧奔过来,待看到榻上之人完整的被衫之后,这才放下心来,随即转身,挡住来人的视线,“大祭司不是去了冰川天堑吗,怎么突然到边城来了?”
“颜将军……”萨郎见得他的神情动作,当即反应过来,盯着他咬牙切齿道,“萨郎久居深宫神庙,孤陋寡闻,却不知将军与公主殿下……竟有婚约在身!”
颜青一愣,道:“萨郎,你……”
萨郎目光一转,望向榻边一片雪色衣角,双拳握紧,低声道:“萨郎此番回宫,向皇上献出圣教神武战象,以作聘礼,皇上却是并未拒绝……”
端木澈在颜青身后听得分明,垂下眼帘,轻轻叹道:“萨郎,我已经有了青哥,凡事总该讲求个先来后到,实在是对不起了。”
萨郎看向颜青,面色惨白,终是抱拳道:“颜将军,真是好福气!”说罢,转身就走。
掀帘的刹那,身后传来一声轻唤:“萨郎,等下。”
“殿下……”萨郎身形一顿,惊喜回头,却听得那榻上之人低沉说道,“那冰川红莲,来之不易,我无福消受,你还是拿回去,送给别人吧。”
“殿下当萨郎是什么人了……”帐帘一拂,终是大步踏出。
帐中一片静寂,半晌,颜青才幽幽叹息一声,说道:“想不到,他对你也是一片痴心。”
“没有办法,谁叫我认识他时,他已经晚了一步——”端木澈收敛神色,想了想,却是一笑:“我端木澈,自然是人见人爱,天下男子无一倾倒,颜将军,你可要小心了,赶想想,怎么早点将我娶过门吧。”
“先来后到……”颜青看了看她,喃喃道:“我真是先到的那一个吗……”
端木澈没有说话,看着手中的锦盒怔怔出神。
颜青随她眼光看去,不禁问道:“这就是那冰川红莲?真的有那么神奇,能够治好你的嗓子?”
端木澈点头道:“萨郎说得十分笃定,应该是吧。”
颜青喜道:“那好,是怎么服用法,我这就安排去,这蜂蜜凝露已经断了好些时日,我就要急坏了!”
端木澈摇了摇头道:“不着急,这花生得这样美,毁了多可惜,我留着观赏几日再服吧。”说罢,轻轻抚摸着那紫红花瓣,目光不觉痴了。
颜青叹口气道:“这是萨郎一片心意,你定要早些服下。”
“我知道了。”端木澈应声答道,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方才萨郎说神武战象,那是什么?”
颜青答道:“那是萨郎多年来一直潜心训练的神象站队,刚猛强势,锐不可当,本来护教之用,不想这回竟是甘愿献于皇上,皇上对此一直心存忌惮,向往之极,如此一来,定是龙颜大悦,自然不会拒绝!”
“这个老狐狸……”端木澈叫道,当即明白过来。
萨郎献宝,那端木老头眼见这心头的一根刺,却是变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剑,这样的好事,又怎么会拒绝?他只会后悔没有多生一个女儿出来,毕竟这大将军于大祭司,都是身居要职,缺一不可!
一念及此,便是抬眼看他,低声叫道:“这下糟了,我把萨郎气跑了,这端木老头好不容易得来的神象站队也就泡汤了……”
颜青叹道:“不错,萨郎一向心高气傲,敢屈膝求婚,已是十分不易,这回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真是可惜,这神象站队用在城外一望无垠的平原,倒是极有威慑力的战斗力量,攻击能力非常强悍!
正如颜青所言,萨郎负气而去,再不回返,而那十日之期,却是转眼即至。
这十日当中,颜青整军备战,加强城防,军队士气大涨。
端木澈已经能够下榻行走,稍作运动,背臀之上疤痕褪得也是差不多了,想到颜青所受那一百棍,心疼歉疚之际,也是唤了他来,强行拉开衣衫查看,只见那背脊之上虽然疤痕无数,却真是已经大好了。
休战期一过,那两国联军又是举兵来攻,颜青领兵全力防守,打退联军一次又一次的进犯,数日过去,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好在一连几日阴雨,墙高梯滑,火器也是投掷不易,联军进攻渐缓,各自喘息筹备。
这日天气终于放晴,艳阳高挂,碧空万里无云。
张延匆匆来报,说是联军大队开进,再次攻城,此次进攻的主将,却是联军副帅齐越。
颜青将城上防务布置妥当,当下亲率精兵五千,出城迎战。
就在城门开启之际,一对火红的身影确实策马跟来。
“你!跟来做什么?”颜青回头瞥见,怒道,“胡闹,马上回营帐去,养伤要紧!”
“我的伤已经好了——”端木澈仰起头,正经道:“现在禁闭半月期限已过,我已是自由之身,你难道打算把我这个督军永远关在帐中,不见天日?”
颜青皱眉道:“你是公……皇子殿下!”
端木澈一指那身边的士兵,说道:“殿下怎么了,殿下就不是人吗,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我那父皇当年也曾经御驾亲征,我为何就不能上阵拼杀?火象,也是我的国家,我的心情,与你们是一样的!”
“你……”颜青面部绷紧,浓眉倒插,当着众多军士的面,却是不好发作。
“大帅……”前方一名将领唤道,“前方弟兄已经出城了。”
端木澈口气软下,眼光却是愈加热烈,又道:“大帅,不要再犹豫了,让我去吧,你也知道我的武功,其实不比你手下的将士们差的,我还有尹方他们在身边,你还担心什么?”
颜青抿紧双唇,忽而调转马头,纵马出城而去。
“该死!”正当懊恼之际,突然听得前方一声低喝,“还在磨蹭什么,还不跟上队伍!”
端木澈啊了一声,大喜过望,当即策马跟上,身边的火凤卫也是紧随其后。
“尹方,保护好你的少主,若她有半点闪失,我拿你是问!”
“是,属下以身护主,拼尽全力!”
胯下骏马如飞,转眼出得边城城门,疾驰而去,身后战鼓擂动,轰轰隆隆,响彻天地。
前方,却是尘烟飞卷,黄沙漫漫,碧空之下,一面银色大旗跃然高擎,其上朱雀神鸟腾空而起,五彩艳羽金光闪耀,猎猎于长风之中。
数以万计的铁骑玄色盔甲,整齐屹立,为首之人仍是一袭白衫,衣#飘飘,看不清神情,看不清面容,只有那无边无尽的冷意,与苍茫大地生生相融。
“颜将军,十日之前,那火凤卫回归之时,可有替我传讯?”齐越薄唇轻启,清朗之声清晰传来。
“传什么讯?”颜青明知故问。
齐越咬着唇,一字一顿道:“洛,可是并未身死,被你们藏在火象?”
颜青摇头,黯然道:“我只听闻她丧身火场,她的情况,你因该比我更清楚……”
“是吗?”齐越冷笑,道,“那请问,端木清远新近认下的公主,却又是谁?”
颜青沉声道:“陛下重返荣城,并未举行过任何册封仪式,根本就没有什么公主之说。王爷,你认为你的王妃未死,那么全天下的女子便都有可能是她吗?”
话音刚落,便听得嗖的一声,一只羽箭凌空而起,箭到绳断,一片惊呼声中,齐越身后那面副帅大旗却如落叶翩翩坠落。
尹方收回铁弓,端木澈已是策马冲上前去,立在颜青身边,冷声道:“那个姓齐的王爷,我火象陛下的名号,岂是你这年轻小子随意叫唤的!”
齐越朝那大旗轻扫一眼,冷冷道:“你是谁?”
“你听好了,你家小爷名叫——”端木澈无畏仰头,迎上那冰冷的目光,傲然道:“端——木——澈好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