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目养了一会神,又听见门响,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知道是他进来,也没有睁眼,只静静思索着对策。
温热的大手轻轻落在额上,逐步朝下,抚过她的脸颊,低低笑道:“荷叶说你已经醒了,怎么我一进来,却又睡过去了,要装睡,气息首先就不对,心跳也是时快时慢,你破绽实在太多了,一试便知。”
凌宇洛冷哼一声,朝着内壁别过脸去,没有理他。
齐越笑道:“谁惹了你,是怪我没在榻前一直守着你吗?方才外间一直闹腾,我是出去处理去了,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
“谁稀罕你回来!脚长在你身上,你爱去哪里去哪里,一边凉快去!”凌宇洛扁了扁嘴,浑不知自己如此表情有多可爱,下一瞬,已经被他俯身下来,一口含住,辗转吮吻。
温润的唇瓣触上,脑中发热发昏,倏地想起方才与荷叶的一番对话来,虽说过去之事不予计较,心中忿恨又怎么消除得了,却仍是忍不住在那唇瓣上重重一咬!
“臭小子,你是小狗吗,怎么又咬我!”齐越吃痛,赶紧退开,不满叫道,抡起拳头,作势要去打她,看着那榻上之人的娇柔模样,哪里打得下去。
“活该!”凌宇洛指了指心口位置,冷笑道:“哪有我一个人痛,你在一旁快活自在的道理,要痛,大家一起痛罢!”
齐越却是情急扑过来,又要去掀她的被褥,不迭道:“胸口又痛了吗,方才见你睡了,忘了提醒你,这内伤外患,在一月之内,是不能牵动内息的……”
凌宇洛按住他手,半真半假道:“我全身上下,到处都痛,耗尽你的内力,废掉你一身的功夫,才救得回来,你救是不救?”
齐越反手握住,探得她的脉息,方才放下心来,肃然道:“莫说是废掉一身功夫,就是要了这条命,我也是要救的。”
这还差不多,你敬我一尺,我便还你一丈。
“齐越,我有正事问你。”
齐越笑道:“我发现,你每次很严肃的时候,或是很生气的时候,就会叫我的全名……”
这个男人,观察倒是很仔细,凌宇洛翻了翻白眼,道:“我这回是很严肃地生气。”
齐越忍住笑,问道:“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一公一私两件事——”凌宇洛顿了下,毫不犹豫道,“我是俗人,先问私事。”
“你还真是公私分明呢,”齐越又笑道,“私事,是不是跟我有关?”
死冰山,她刚才都气死了,他还笑,不停笑,笑得那么好看,那么夺目,这样的男人,怎么舍得不要!
“伊莲和碧柔,跟你多久了?”以为自己可以冷静问出这个问题,没想到,真的开口,纵然是指甲掐进掌心,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
齐越愣了一下,当即反应过来,道:“是荷叶……”
凌宇洛烦躁挥手:“你别管是谁说的,先回答我的问题!”
齐越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一瞬不眨,不放过那苍白面容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这样的目光,说不出的安详平和,然后,唇角渐渐上扬,竟是扯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来:“我的洛吃醋了。”
“吃你个头!”若非是她躺在榻上无法动弹,又怎会只爆出一句粗口,直接就会一脚给他踹过去!
齐越轻轻按住她的肩头,柔声道:“这伤才刚好一点,不能动气!好了,我说实话,你也应该能猜到,她们两个是母妃专门为我挑选的侍妾,我两年前一回宫就已经在这里了。”
果然如此!
两年前他已是年近弱冠,这个时代的男子,这样的年纪早该娶亲生子了,更何况他还是皇子,开枝散叶也是份内之事,也不知那两名女子长什么模样,不过,既然是他母亲亲自挑选,便自然是品貌不差,若是诞下子嗣,便是母凭子贵,直接上位了。
凌宇洛心中发苦,忽又想到,这两年何等漫长,他正值血气方刚年纪,贪恋情事也是十分正常,况且那侍妾并不止一人,东边不亮西边亮,自己只问过他有没有娶亲,却并未问过他有没有生出孩儿来!
老天,若是已经有了孩子,这场战争,她便是已经不打自败了!
孩子,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唇瓣咬得死紧,心中便是翻江倒海的痛,紧闭双眼,逼回那眼眶之中冲渲而出的热意,冷然道:“你听着,我不嫁了,我要重新考虑我们的事情!”
“这不是由你说了算,你是我的,这一辈子,我永远不会放开。”齐越轻轻说道。
“齐越,你欺人太甚!”凌宇洛猛然睁眼,一掌拍下,未触到床榻,却是被握进一双柔软坚韧的大掌之中。
“这性子,还是和山上的时候一样毛躁,没有耐心——”齐越在那小手掌心轻柔一吻,笑得很是开心,“终于也让你尝到一回吃醋的滋味,你就该明白,当时我心里是何种感觉。放心,只此一次,今后再也不会了!”
呵呵,只此一次?殊不知,就是这一次,就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放开,别来碰我!”挣扎一阵,却是全身无力,喘着粗气,小手仍是被他握得死紧。
“洛,当年下山之时,我说的那一句,我在楚京等你,绝非一句空话——”他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异样的语气,使得她讶然抬眼,与他的双目对上,这一凝眸,便是被那漆黑深邃的眸光吸了进去,深陷其中,再难自拔。
脑中一阵眩晕,一阵欢喜,只听得他的嗓音清晰而又模糊,飘飘荡荡,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你,纵然是分开再久,也不愿去碰别的女人。”
“那她们是……”声音打着颤,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
“你呀,如此聪明,怎么就不多问荷叶几句,这凝夕宫谁人不知道,这两年来,不论昼夜晨昏,我从来不曾踏进过东西两院半步。”
“哦……”凌宇洛抿着唇,只觉得心中狂喜,全身轻飘飘的,如同上了云霄一般。
他没有碰过她们,没有碰过她们!
冰山,纯洁无暇的冰山……
——这个世界,转眼之间,怎么就变得那么美好?
齐越微微笑道:“爱吃醋的小东西,关于这私事,还有什么要问的?别藏在心里了,索性一并问了吧!省得又来怀疑我什么,我这嘴巴,都被你咬坏了!”
凌宇洛见他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神情十分正经,不由得扑哧一笑,说道:“自作自受,与我何干,有不咬你的人,你可以找她们去!”
“我还就只好你这一口……”齐越喃喃念着,吻上她的唇。
悱恻缠绵间,心中一动,忽然想起那所谓公事,还没来得及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