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那愧疚的猴儿,喃喃自语道:“这下好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干脆在这客栈里做小工算了……”这日子,怎么越混越衰啊?
“如此身怀绝技,做小工简直是暴殄天物,倒不如给我做侍卫——”前方柱子后面,姬钰背负双手,转了出来,望着她眸光闪动,浅笑吟吟:“凌兄弟,你可以考虑一下,做我的随身侍卫,管吃管住,月俸丰厚,身份不低,且来去自由……”
“考虑下,做我的侍卫……”姬钰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传入耳中。
又来了,这个人,怎么跟当初那冰山一样,见缝插针,阴魂不散?
乍然一看那神态举止,可别说,两人还有那么一点相像,奇怪,怎么会和冰山长得像……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凌宇洛眯起眼,心中认真寻思起来,客栈小工,与随身侍卫,那待遇自然是差了太多太远,识时务者为俊杰,按照当前形势,似乎已经没有别的法子。
齐越家不是在楚京开客栈吗?要不先去楚京找他借些银子,将天机门重建起来,以后再慢慢还债……
现时身无分文,没有路费盘缠,前往千里之遥的楚京,若是依靠姬钰,跟着他的车队走,自然是衣食无忧,至于那沿途的危险,正如她当日给小翔说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反正于她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这样想着,确实有些心动了,但是,给人家做侍卫,会不会给师门丢脸呢?
“怎么,做我的侍卫,还要考虑这么久吗?”姬钰看着这少年变化莫测的神色,有丝好笑。
“你这小子,真是不识抬举,主子看得起你,才放下身段,三番五次邀你加入同行,你真是……”见少年还在考虑,姬钰身边的那名银衣侍从更是嚷嚷出声。
凌宇洛瞪了那侍从一眼,似是下了决心,正色道:“我的月俸是多少?”
“你希望是多少?”姬钰不答反问。
已经知道了他是有钱人,而且是相当地有钱,凌宇洛也不客气,开口就道:“每月付我纹银百两,此为固定月俸,另有置装费,医疗费,夜班费,全勤奖,误餐补助等等,名目暂且想到这么多,另计纹银五十两,随每月月俸一起发放。”
“这些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姬钰睁大了眼,与那侍从相互望望,都是听得一头雾水。
“置装费,也就是我买衣服的钱,你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自然是锦衣华服,风度翩翩,跟在你身后的侍卫也要光鲜亮丽才行,不然别人会说,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真是丢主人的脸……”
“医疗费,这个只是预计,身为侍卫,要保护你的安全,远的不说,就说这近前的,这一路,一会儿是山贼,一会儿是刺客,可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差事,万一有个什么受伤挂彩的,不给些银子怎么行,我可一点没多收……”
“夜班费,这个好理解,比如方才,遇到状况,我不眠不休跟着你忙活,就是再困再累,你不安歇,我怎么敢闭眼,就是你放心睡下,我也只能强打精神给你守门站岗,打个盹都不行,如此辛苦劳累,周而复始,昼夜不分,不体现些银子怎么行……”
“还有全勤奖……”
“还有误餐补助……”
“还有……”
凌宇洛慢条斯理,一一解说,开玩笑,在念大学的时候,她可是出了名的辩论高手,什么歪理谬论,一样说得天花乱坠,头头是道,而以上这些,本来就是实实在在的工资名目,说起来更是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天哪……”姬钰身边那侍从听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知不觉,低低出声。
“好啦,别说了——”姬钰笑着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拥着走到一旁,低声道:“我答应你便是,但是你可千万别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这些!”
这忽然间的亲密,把凌宇洛吓了一跳,挣脱出来,便是朝旁边跳了开去,嘻嘻笑道:“这个是当然,本身就应该因人设岗,不能千篇一律设定编制,侍卫也是要分三六九等,像我这样的特殊人才,自然要特殊照顾。”
姬钰收回了手掌,心中却是一动,这个凌五,嘴唇好嫩好软,那温温润润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掌心,久久不散……
正怔忡间,听得少年又开口道:“还有,以上这些,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规定好权利和义务,双方各持一份,具备同等效力,这服务时间,先定一年,此后一年一签,你可有意见?”
“一年,有些短了……”姬钰沉吟着,稍一思索,眸光流转,便是欣然应允:“算了,这个以后再商量,这就去我房中立字据吧!”再犹豫下去,只怕少年又生出什么心思来,这个凌五,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当下,双方又进了那座小院,在房中签字画押,这主仆关系,算是正式宣告成立。
写了姓名,按下手印的刹那,凌宇洛想起一事,又是蹙眉道:“还有,他们都叫你主子,我却是不习惯,我最多叫你公子……”
“这个不是问题……”姬钰微微笑道。
怎么回事,她怎么觉得这个温润公子笑得贼兮兮的,定睛细看,姬钰已经收了笑容,诚挚道:“凌兄弟,我是真心待你,你再要迟疑,便真是伤我的心……”
他这样说,她也不好再坚持,虽然心底有了那么一丝担忧,这样算是把自己卖了么,但是,情势如此,也没有办法多想,一咬牙,将手印按了下来。
“恭喜主子,又得一良将!”眼见姬钰满面欢喜,那队侍从皆是抱拳祝贺道。
“凌兄弟——”姬钰刚叫出声,凌宇洛已经是抱拳道:“公子往后叫我凌五便是。”
小女子能屈能伸,现在是非常时期,没必要和银子过不去,思及于此,这心态,一下子就调整好了。
“凌五?”姬钰低低喊了一声,有些不习惯。
“是,公子有何吩咐?”凌宇洛双脚一并,身姿秀挺,体态说不出的潇洒。
“没事。”姬钰被她那动作逗得一笑,忽又想起一事,便是唤道:“吴风,那刺客擒住没有?”
那名唤吴风的银衣侍从出列,抱拳道:“回主子,我与向总管合力,才将他擒住。”
“现在何处?”
“关押在底楼的大屋里,属下已经派人层层看守,决计不会出问题。”
姬钰点头,道:“那幕后主使,还是没有问出来吗?”
吴风轻轻摇头道:“属下无能,那人嘴巴很紧,暂时还没招供。”
姬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凌宇洛,道:“凌五,你对审问之事,是否在行?”
审问犯人?这什么跟什么啊,她又不是学刑侦的,怎么会懂这个?
凌宇洛心中发虚,嘴上却是当仁不让:“我可以去试试,烦吴大哥带路!”
领了人家的月俸,自然要替人家分忧,这就审问个刺客吗,管他呢,死马当成活马医,随便用用刑,套套话,威胁恐吓,屈打成招,不管黑的白的,总能问出点什么来……
走出几步,忽又回头望望,那颗珠子一直没看见,也不知是滚到哪里去了。说不定是与那刺客掷出的暗器相撞,撞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