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已经商量好了,既然是最后一夜,今晚就不睡了,大家一起好好喝点酒,说说话……”秦易之不知从身后摸出了什么物事来,往她面前一亮,笑道:“看看,我把师父珍藏的好东西都弄出来了!”
他拿出来的,居然是几只沉甸甸的酒葫芦!
一,二,三,正好三只,也就是说,没她的份。
“也好,你们好好聚一聚,聊一聊,我先回房去……”不等她走出两步,身子便是被他们捞了回来——
“小洛,这喝酒叙话,缺了你怎么行?我们师兄弟一场,你今晚就是再困,都要陪着我们……”秦易之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朝着那林子深处走去。
到了林中一看,月光如水,洒下一片细细淡淡的亮光,那边,齐越与纪云岚已经平出了一块空地,铺上了宽大的布巾,几人都是坐到了地上,朝她招手,唤道:“小洛,过来坐!”
凌宇洛暗叫不好,这些年轻男人的酒量,岂是自己可以比拟的?
见她仍是站着没动,纪云岚跳了起来,手臂伸出,一把将她拉到他的身边,就在坐下的一瞬,耳畔是他压低的嗓音:“别怕,我帮你喝便是,今晚一定要陪着我……”
什么指腹为婚,她还没认可呢,干嘛就摆出一副为他所属的架势!
凌宇洛瞥他一眼,道:“不用,我自己能喝!”
“老三,老四,接住!”秦易之口中叫着,将手中的葫芦甩向了两人:“我们三人,一人一只,自然是不醉不归;至于小洛嘛,年纪小,身体弱,随便喝点,意思一下就行。”
“每回拼酒,都是越胜出,这回恐怕也不例外吧?”纪云岚口中说着,仍是伸手去抓。
“怎么,不服气吗?我这酒量是怎么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齐越哼了一声,也是同样的动作。
两人接过葫芦,相互碰了一下,朝秦易之稍一点头,便是举到唇边,仰头喝下一大口。
凌宇洛坐在一旁,对于众人面色神情,也看不太清楚,只听得几人喉中咕咕作响,自己却是两手空空,实在不是滋味,也不管自己酒量如何,一时间豪情顿生,向着他们伸手过去,道:“别喝光了,还有我呢,让我也来一口!”
秦易之停下饮酒,笑道:“你这回可别逞能,这是正宗的竹叶青,比起上回给大师兄准备的烧刀子,还要烈上三分!”
“总要尝了才知道呀!拿酒来!”凌宇洛拍着胸口,满不在乎道,不是说女人天生三分酒量吗,怕什么!
说话间,三只葫芦几乎同时递到面前:“喝我的!”
这三人,倒是默契十足,连动作话语都是一模一样的。
凌宇洛笑了笑,谁都不能得罪,张开双臂,干脆一股脑将三只葫芦都抱了过来,一只接一只,每只葫芦都浅浅尝了一小口,酒一进腹,微微有些烧心,拍着有些热烫的面颊,大声道:“好酒,真是好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哎,我真想唱歌……”
没等其他几人作声,她已经扯起喉咙,自顾自唱了起来:“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至于就醉了吧?”齐越笑道。
凌宇洛没有理他,高唱了一会,又放开嗓门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小洛,你可不能再喝了,我们呆会等着看你的酒品如何!”秦易之大笑着,率先将她脚下的葫芦拿了回去,齐越与纪云岚也是同样动捞回了葫芦,齐齐举起,又灌下一大口。
“老三,老四,你们两个是一道上山,又是一道回去,有人作伴的感觉真好……”秦易之抹着唇边的酒水,叹道:“好好保重,绛州与楚京距离千里,我们三兄弟下回相聚,又不知何年何月了!”
“二师兄也要保重!”齐越与纪云岚一起点头。
“绛州,楚京,那是什么地方?”凌宇洛正抱着秦易之刚放下的葫芦玩得高兴,一听那陌生地名,抬起头来,随口问道。
“绛州,是水月国最大的城池,边境重地;而楚京——”齐越斜睥了那少年一眼,道:“咱们金耀的都城,你都不知道吗?”
“我又不是这里的人,不知道很正常啊!”小声嘟囔一句,心道,本朝史实的书,她才刚看个开头,自然不知道这些。再说,她随意说一个地名,什么纽约,什么香港,什么北京,他们还更不知道呢!
这楚京,听起来有些熟悉,小翔应该提到过的吧,只是自己当时没在意而已,至于那绛州,确实是第一次听说:“对了,你们谁在绛州,谁在楚京啊?”
“我是绛州人氏,老三他们是楚京人氏……”秦易之答道。
“听起来都好远!”特别是那个什么绛州,还在水月国,天,又要出国,真是麻烦,想起来就头痛,她心心念念的二师兄,将来她可怎么去看他呀?
“楚京不太远,算起来是最近的了,你学成下山之时,倒是可以来瞧瞧。”齐越看了纪云岚一眼,道:“岚是你表哥,你自然会去投奔他,是不是?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
“也许吧……”凌宇洛嘻嘻笑道:“先说,楚京那么大,我去哪里找你们?”
纪云岚嘴一张,正要说话,却被齐越伸手挡住,抢先道:“你到了楚京,便去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名叫天恩客栈,报上你的名字,我们自然会来寻你。”
凌宇洛点点头,打了个酒嗝,指着齐越道:“原来你家是开客栈的,一定很有钱了。”
齐越轻笑一声,道:“可以这么说吧。”
“那你呢,表哥师兄,你家又是做什么的?”转头过去,又问道。
“我爹,也就是你的姨丈,是帮着他家经营客栈的……”纪云岚说完,颇为得意,与齐越相视一笑。
“那二师兄呢,你家又是做什么的?”
“我家?”秦易之愣了下,思想一阵,方才说道:“我家嘛,只是做些小本生意,祖上留下了一些田地,平时养些牲畜,经营几间作坊,贩卖些粗糙物事,如此而已。”
“绛州人杰地灵,小本生意,也是不简单的。”齐越低笑,朝他举起葫芦。
“比起楚京的繁华荣盛,那是天壤之别。”秦易之叹息道,举葫与之相碰。
“二师兄到过楚京?”纪云岚眸光闪动。
秦易之摇头:“兴许日后有此机会。”
三人沉默一阵,又是大口喝酒,酒饮过半,觉得很是清净,侧头看去,只见那少年双手托着下巴,望着那不远处的石壁发呆。
“小洛,在想什么?”秦易之随她目光看了眼那石壁,笑道:“那石壁之上,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让你看得如此出神?”
“就是,小洛有事没事,都爱往那里张望,有什么原因么?”说话之人,是齐越,这个冰山,观察还真是仔细。
凌宇洛转头回去,心中一动,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本门的镇门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