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斜坡之上那个仰面平躺的少年身上。
“小白,你说,大师兄和小翔,他们走了多远了?”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白猿,只见那畜牲也是学她模样,双臂枕在头下,一双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
自嘲笑笑,又转头回来,喃喃道:“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大师兄走了,小翔也跟着去了,这天天见面的人,一下子从身边消失了,心里空得发慌,好生难受。
方才送他们下山的时候,见得那几位师兄个个眼中含泪,还在暗自嘲笑这些大男人多愁善感,直到回到柴房,一看到那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屋子,那些熟悉的物事,才发现自己强忍已久的眼泪,却是夺眶而出,浸湿了胸前的衣衫。
呆呆坐了一阵,便是出了门,来到这坡上,一呆就是半日,晚膳时间已经过了,也没人来找寻她,任由她去,这小白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离别的气息,不若以前的调皮,只静悄悄跟着她,从山门跟到屋舍,又从屋舍跟到了这里,一步都舍不得离开。
伸手过去,摸了摸白猿的脑袋,叹道:“你说,小翔将来若是回来找不到我,他会不会很伤心,很难过?”
白猿这回倒像是听懂了,居然微微点了点头,嘴里又是吱吱唔唔叫唤一阵。
“我心里也是很难过的……”环顾四周,这巍巍青山,幽幽碧树,便如这离去之人一般,让她不知不觉间已是心存眷恋,不知以后真找到了桃木牌,她会不会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师父与师兄们?
想不通,这个落后的朝代,到底有什么好?使得她回归的心思,竟是一点一点淡了,整个人哪里还有半分现代气息,早被同化了!难道,真要在这里当一个古人吗……
不,她要回去,她一定要回到那个繁华年代去,那里才是她的世界,才是她的家!
甩一甩头,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推身边的白猿,喊道:“天黑了,你快回山坳里去,我也该回去了!”
抬步欲行,却是迈不动脚,那猴子抱住了她的裤腿,口中不住叫唤,看那动作表情,好似在求她将它一并带走。
凌宇洛有丝好笑,指了指那远处的屋舍,又指了指对面的山岭,朝它比划一阵,说道:“人要住在人的家,猴子要住在猴子的家,这个问题没得商量,你且去吧,我以后会去找你的!”
白猿又呜呜叫了一阵,见她仍是不为所动,只得学着人样拱了拱手,便是纵身一跃,转眼上了树去,窜动几下,便是不见影了。
凌宇洛呆立一阵,这才转身回去,走近那一排屋舍,师父房中的灯还亮着,师兄房中也是灯火通明,不时可见人影晃动,可闻窃窃私语,见此情景,不觉心中生疑,若是以往,这入夜之后,都是老老实实呆在房中;而今晚,这几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动静那么大?
想了想,又是一阵好笑,管那么多干嘛,明早开始,师父又要教自己功夫了,所以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不是探究他们在做什么,而是早早歇下,养精蓄锐,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此想来,也便是有了一丝困意,打了个哈欠,轻脚轻手地,避过那一室的光芒,走到那柴房门口。一推门,大步进去,没有小翔早早点起烛火,屋中自然是一片漆黑,叹息一下,便是朝那床榻的方向,仰头倒了下去。
随着一声惊呼,又听得扑通一声,整个人重重跌坐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屁股要命的痛!
妈的,怎么回事,她的床榻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昏头昏脑坐了半晌,待得那身下的痛楚减轻了些,这才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她的功夫还没练到夜能视物的地步,只好蹲在地上,双手一阵摸索,没错,原本放床榻的地方,如今却是空荡荡一片——小翔辛辛苦苦搭建的,他们睡了这么长时日的床榻,凭空消失了!
凌宇洛站起身来,张大了嘴,呆呆站着,一时回不过神来。
要睡觉的时候,床,不见了!
老天,这是什么样的状况,是觉得她的日子过得太平淡是吗,一下子就是这样的震撼!
刹那间,一些散开的记忆串连了起来,自己和小白在山上无聊游荡,一直没人跟来;那几人房中的灯光和人影;不时传出的说话声和笑声……
对,一定是他们几个搞的鬼!
这些该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