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数日，在无法主动提问以引导他人思绪，甚至不宜长时间跟踪画诡阁修士的情况下，凰念儿靠着偶尔几次路遇，暂时只读到一件或许有用的情报：</p>
即画诡阁的几位修士，似是在暗中推动请离皇选妃之提案。</p>
然后离皇不知何故，态度有所松动，不再强硬拒绝选妃提案。</p>
或许，是为了缓和与皇室宗老之间的关系？</p>
若是这般，等到七月二十一号，离皇应当会在小朝会上正式应允选妃提案，并安排人手加以筹办。</p>
某位离开画诡阁的黑衣少年，在路过一棵道旁树时，如是想到。</p>
然后，便为凰念儿暗中读心，神不知鬼不觉。</p>
其实一般说来，修士在外行走，虽不会刻意防备读心神通，却也不会一直在心里心心念念地反复想着隐秘之事。</p>
但画诡阁中许是适才有过讨论，叫黑衣少年疑惑于离皇为何会态度松动，于心中不断揣测，才让凰念儿察觉端倪。</p>
她将此事告知南奕。</p>
南奕若有所思，分析说：“如果画诡阁想推动离皇选妃提案，多半是会在选妃人选上做文章，想往离宫安插人手。”</p>
“可就算他们的人成了离皇妃嫔，还敢祸乱朝纲不成？”</p>
南奕狐疑不解。</p>
如果说是画诡阁某位女修想成为大离皇后，借此身份积累名望、辅助修行，倒也不无可能。</p>
但后宫不得干政，就算是皇后，在民间一般也谈不上多大名气。如是为了积累名望辅助修行，照理说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地推动离皇选妃提案。</p>
然而，画诡阁如果不是正经看上了皇后之位，就肯定是别有居心、心怀叵测。</p>
可理性分析，魔修也是修士。</p>
身为修士，魔修不管做什么，最终都是要落在修行之上。</p>
诚然，魔修可以蔑视王法，不将凡世规矩放在眼里——就好比南奕一样是个百无禁忌的主。</p>
但凡事都要讲究效益。</p>
无视规矩的前提，是要有充足的预期收益，可以让人甘于冒险。</p>
如果风险过高，且付出远大于收获，就算是魔修，也会掂量掂量性价比，不至于盲目搞事。</p>
离京城乃是大离国都，南洲枢纽。</p>
若画诡阁的几位修士，当真是想祸乱朝纲，准备在离京城中搞事的话，甚至都不该称之为犯蠢，而是简直就在发疯！</p>
一旦离京城生乱，哪怕几乎不管凡世外门的仙门内门，也肯定会派出人手追杀搞事魔修。</p>
南奕不觉得几位散修，哪怕是魔修，有在离京城搞事的胆子。</p>
除非，借他们十倍于公冶青天的胆子。</p>
公冶青天好歹是上古地阶修士残魂苟活至后世，习惯了以凡人为祭，且有着快速恢复修为的底气在。</p>
在搞不到靠谱的后世散修传承以重走修行路的情况下，实在没办法，才想着献祭南天城，然后干完这一票便远遁海外。</p>
——楚郡作为大离最南端的郡治，假如没有陶知命算计公冶青天，公冶青天完全可以赶在仙门内门震怒前，遁逃南海。</p>
可离京城……</p>
南奕真心觉得，只要不是脑子坏掉了，哪怕是魔修，也不可能想着在离京城搞事才对。</p>
所以，画诡阁再是别有居心，也应当不会有特别激进的举措才对。</p>
南奕心中揣测，仍旧只保持着暗中关注，不过分主动地去接近画诡阁或孔谦。</p>
他相信，缘法使然下，就算他守株待兔，也肯定能蹲到关键情报。</p>
而画诡阁的谋划，只要不是特别激进之事，又不会特意针对他南奕，南奕便沉得住气暗中观望。</p>
当然，有着「灵境游」在身，南奕随时可以选择跑路，也是他稳得住的底气之一。</p>
很快，到了七月二十一号，离皇果然在小朝会上应允了选妃提案。</p>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在大离各郡都选拔良家女子，只是在京畿之地择选，都仍旧迎来了百官重视。</p>
毕竟，离皇至今没有妃嫔。本次选秀说是选妃，却有极大概率在最后走出皇后人选。</p>
按大离祖制，凡后妃宫嫔，进者弗受，谨选良家女为之，可不论出身。</p>
但对京城世家来说，虽然不能主动进献族中女子，却能让族中适龄女子参与选秀。</p>
只要选上，就算后宫不得干政，也多少能为家族带来一定助益。</p>
对世家家主而言，反正是无本的买卖，顺手便让族中适龄女子，不分嫡庶，赶去参与选秀。</p>
整个离京城，因离皇选妃，变得愈发热闹。</p>
但这种热闹，属于凡人，属于世家。</p>
对大部分修士来说，离皇选妃，影响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p>
然而，画诡阁孔谦，许是觉得离皇选妃提案已尘埃落定，不必再过于避开南奕，竟似将心思放到了南奕身上。</p>
当然，孔谦行事并不急躁，同样不想尽早与南奕正面照会，却是选择了迂回策略，盯上燕青云与郭来。</p>
孔谦探得，燕青云两人乃是与南奕同来离京城，同居洛宅，且为真气武道源武者。</p>
两人虽深居简出，却终究没到完全辟谷不食的地步。尤其他俩修炼真气武道，对气血消耗大，远比南奕饿得快，隔三差五，便会外出就餐。</p>
孔谦捕风捉影，找到燕青云两人常去的饭馆后，便接连数日，都在这家饭馆就食，欲守株待兔，在不经意间近距离观察燕青云两人。</p>
却不想，这一切都落在凰念儿眼里，进而为南奕所知。</p>
南奕颇觉有趣。</p>
两方都顾虑因果缘法，怕太过主动会叫对方察觉有异，想尽量迂回着来，趁着自己尚在暗中尽可能多地搜集情报。</p>
南奕不敢直接用「人言纸」直接探知情报，只让凰念儿撞运气一般偶尔读心；孔谦则是避开南奕，想从燕青云两人身上下手。</p>
南奕目光闪烁。</p>
燕青云尚要在离京城继续研究真炁之法，郭来却是即将要动身南下。</p>
不管孔谦近距离观察能看出什么名堂，他若得知郭来不日便要离开离京城，多半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有极大可能在半途对郭来下手。</p>
所以，南奕稍一沉吟，便在两人常去的饭馆，约上一顿践行宴。</p>
为免孔谦察觉端倪，南奕甚至都没提前告知燕青云、郭来两人详情，只按正常践行宴进行准备。</p>
燕郭二人不觉有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