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月楼的一处厢房内,烛火似豆,温暖如春。“奴家谢公子和诗,若奴家将来能够名留青史,必定是因为这首诗。”余怜仍隔着屏风,怀里抱着琵琶,声音娇媚。她是个才女,正因为是个才女,才更加为那首诗所打动。那首诗,简直将她的琵琶曲夸到了天上去!可以想象得到,当这首诗传开,她的名声必定大噪。透过屏风,能看到余怜曼妙的身影,虽不见容颜,但至少这是个身材很好的女人。江寒端起桌上的茶水喝尽,压下心里的燥动,道:“余大家的琵琶曲当得在下这首诗,余大家的才华,亦令在下佩服。”余怜含羞道:“公子夸赞了。”“夜晚尚长……适才闻公子的诗,心头痒痒,不知公子可否与奴家再对对诗?”江寒一愣,不愧是才女,明明想让自己睡她,但睡前还得先对诗……不知道我肚子里的诗词够不够啊!江寒并未怯了,道:“余大家,请出。”余怜道:“便即景联句,限八庚韵。”联句是一人一句或数句诗,联成一首。她微一沉吟,便道:“雨尽残星聚。”江寒望着窗外,雨下完之后,天上果然聚着几颗星星。“林清斜月生。”江寒答道。……宁国府内。“江寒去哪里了?”秦穆清找来青萍,蹙眉问道。青萍道:“小姐,傍晚时候,姑爷跟袁斌一起出门去了。”“去哪了?”秦穆清问道,袁斌那小子是青楼的常客,不会把江寒给带歪了吧?青萍出去了一会,很快就回来了:“小姐,姑爷跟袁斌去赴陆老爷子的宴会了。”“哦!”秦穆清刚刚松了一口气,青萍就转着骨碌碌的眼珠子道:“听说陆老爷子请了妙音坊的坊主前去弹奏乐曲,那坊主余怜可是京都名妓,袁斌那小子,显然是为了余怜而去的……”秦穆清的柳眉又扬了起来,“去一趟,把姑爷叫回来,给他留面子。”“是。”青萍应道。“等等。”秦穆清又打断:“我还是自己去瞧瞧!”影月楼内,许多文人才子看着江寒被余大家请进去,都是满脸羡慕。很明显,江寒被余大家选为入幕之宾了!角落里,袁斌也是很羡慕,自己身为艳词才子,平日里上哪个青楼都能被花魁们抢着服侍,但和江寒一比实在相差太远。没办法,谁让人家写得一手好诗。那余大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我给大伙讲个故事助助兴。”袁斌道:“从前有个书生,进京赶考,路上遇上大雨,好在找到了一个山洞避雨。山洞道阻且长,潮湿腥臭,书生动手能力强,钻木取暖。”“暖和后,书生便一路往里走,谁知在这个时候洞中涌出洪水,竟将书生淹死。数月后,此山有巨人诞下一混血子。”说完了故事,袁斌笑眯眯道:“你们说,江寒现在是否进山洞了?”周围的书生们先是错愕,然后是震惊,最后都忍不住向他抛去佩服的目光。袁斌道:“来来来,我再给各位讲个故事,从前有……”他讲着讲着,忽觉背后发冷,回头一看,便看到一个身穿红裳的少女笑吟吟的站在身后,眼中却泛着寒意。“袁斌,我家江寒呢?让你带到哪里了?”秦穆清眯着月牙似的眼睛,透着危险的光芒。周围的人也下意识的后退。袁斌哆嗦了一下,这母老虎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他伸手指了指里面,道:“他在里面。”秦穆清点了点头,向里面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你刚才说江寒进什么山洞了?编排他的笑话好玩吗?”袁斌讪笑道:“不好玩,不好玩!”秦穆清冷哼一声:“回头再找你算账!”……江寒跟余怜联完诗,心里不由得感叹,这余怜的确是个才女,不是空有虚名的。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日巡司的人。倘若不是的话,自己今晚就徒劳无功了。日巡司想拉拢他,他也想做出被拉拢的样子。余怜咬着唇瓣,含羞道:“请公子进来一见。”这是承认了他的才华,愿意和他发生点什么的意思了。江寒一怔,接下来怎么搞?自己只是想试探她的身份,没有睡她的想法啊!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感觉他才是被睡的那个!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呼声。“江寒,出来!”余怜诧异的看向江寒,隔着屏风也能看出他的身体紧绷了一下。“本姑娘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把你揪出来!”“三二一!”有你这么数的吗?江寒忙道:“余怜姑娘,改日再会!”说完,他便急撩撩的冲了出去。余怜看着江寒一溜烟的跑不见,愣了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这江寒……惧内啊!……下了楼,江寒来到秦穆清身边,道:“娘子……”秦穆清微微蹙眉:“回家!”“是!”江寒紧随着秦穆清离开了影月楼,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书生们。等秦穆清离开后,书生们才放声说起话来。“没想到这江寒竟然如此惧内?”“堂堂才子,竟如此怕老婆,啧啧!”“毕竟是宁国府的大小姐,脾气可真够火爆的,要是我家娘子这么对我,我当场给她来两巴掌!”“兄台威武!兄台大名?”“戚管炎。”“江寒活得也太惨了。”“赘婿嘛,是这样的。”袁斌嘴角微微抽搐,秦大虫刚才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敢吱声?……房间内,余怜却是抿嘴一笑。真是个惧内之人!虽有才华,却被老婆压制得死死的。如此之人,弱点也很明显。余大家离开了房间,来到一处秘密书房,开了房门走了进去。书房中陈设典雅,炉里点着檀香。一个中年男子站在窗边,背负双手,似乎在看着窗外的夜景。余怜盈盈下跪,低头道:“千户大人!今晚属下已见了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