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日逐渐退去,圣赫尔忒那一片苍白和枯黄的风景也渐渐随春风的到来而消散。
天空的颜色渐渐转变,从阴沉的灰色变得更加明亮和湛蓝。
太阳不再躲藏在云层后面,它温暖的光芒洒落大地,给予人舒适和温暖。
道旁树枝上的冰霜在阳光照耀下悄然融化,露出些许苔藓覆盖的树皮,枝条上的蓓蕾跟着膨胀,嫩绿的叶子重新生长,有力地穿越枝干,展露着喜人的新绿。
真可谓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可在这春光无限的景象中,圣赫尔忒一年级学员们的心情却丝毫未被感染,心情反而愈发沉闷不少。
近一月以来,随着“罗格思之毒”的侵染,整个一年级的气氛布满了紧张和焦虑。
学员们日夜奋斗,不断地挑战自己的极限,沉浸在学分的角逐中,不敢放松一刻,唯恐落后于他人。
使得许多人都不禁开始思考,魔王院在上学期究竟是如何熬过那么久的。
希尔米院则更甚许多,因为许多学员受到了布瑞德领讨伐邪教徒的奖赏,他们天然起步更早。
不同于别院的十分之一,希尔米院的学分可是要全数上缴再分配的。
这叫许多假期未曾踏足布瑞德领的学员不得不加倍努力,而原先获得奖励的人也唯恐优势丢失,不免被压力驱使着一同较劲。
高压之下,怨气也难以避免的开始扩散。
许多学员联名向自己学院的首席提交了废除新分配方案的建议,但大多都以如果废除,那必将会彻底被其他学院甩开而进行了驳回。
之后转来转去,还是回到了希尔米院,可往日温和知礼的圣女对此却坚决无比。
至此大家才明白,还是得找到这一切罪恶之源罗格思·布瑞德才行。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棂,洒进螺旋塔的教室之中。
罗格思没有去听雅兰娜在讲台上叙述的各类知识,而是用手指轻拂着羽毛笔的笔杆,在面前稿纸上不断游移,勾画着一个个带有斜齿的齿轮结构,逐渐组成了一套完整的行星齿轮传动系统。
自从选修过库力教授的附魔课后,他就一直有将这个系统带入现实的想法,毕竟动力源都已经有雏形了,配套的机械也该进步了。
他轻扶了一下佩戴着的单片眼镜,搜罗着脑海中关于各种机械器具的知识。
可惜他前世终归不是工科生,大多理论反而都来自闲暇刷过的各类科普视频。
譬如钟表这种东西,他知道主发条和天轮系统、摇摆轮和逃逸轮系统等等齿轮结构,但可惜也仅仅是知道,凭他自己琢磨,也不知何时才能化作现实。
除附魔课外,他还选了雅兰娜的古魔法语言课,与伊德鲁尔的魔植课。
雅兰娜的课程教授的基本就是以语言学的方法分析魔咒的知识,选修她课程的同学努力忍耐过几节枯燥的讲述后,大多都很快进行了转课。
罗格思对此反而很是惊喜,因为他发现雅兰娜在假期里对此学科有了极大的推进,某些概念的链接已经能明显提升他对魔咒的掌握程度了。
至于魔植课,因为素材需要准备的缘故,到现在都还只是理论认知,不能算真正开课。
“你的脑袋里到底还装着什么?”艾莉娜凑在罗格思身旁,看着眼前让她眼花缭乱的结构图纸,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我说你,不要每次都靠的这么近。”罗格思微微耸肩推开艾莉娜的下巴。
“你是打算著书吗?如果出书的话,工匠协会看到这些知识,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把伱捧上神坛吧?”艾莉娜闻言反而贴的更近许多,她看着罗格思书写出的诸多草稿,好奇地问道。
“有这个想法。”罗格思只觉脸颊被温暖而柔软的肌肤贴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吐露而出的气息。
然而纤细的发丝跟着搔弄在他的耳廓,又让他一时只觉奇痒难耐,不由侧头拉开距离,抬起羽毛笔,用顶端的羽毛拨弄耳朵驱痒。
恰在此时,一个纸团从中前排砸来,极速奔着艾莉娜的额头冲去。
她双指干脆利落地将纸团夹住,微眯着眼眸盯向刚刚扭回头去的爱丽丝。
讲台上的雅兰娜自然也将这一幕清晰的落于眼中,但也只是让她讲课的节奏微微停顿,并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警告或者学分的扣除。
“喏,这是圣女大人给你的消息。”艾莉娜将纸团摊开,扫了眼上面的词句后,便递给了罗格思。
“现在才开始吗?我还以为会更早呢,第三皇子这一次比以前聪明了不少啊,看来大家都是在成长的。”罗格思将笔置在一旁,瞅着爱丽丝传递的消息,赞许道。
纸上内容是诸多学员们已经集合在了一起,包括不少希尔米的同院生,都欲要共同来找罗格思,叫他劝说爱丽丝弃置当下的学分分配政策,让一切回归最初的样子。
从第三皇子带领奥古斯德斯院跟随分配规则开始,罗格思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使他变成年级公敌的阳谋。
希尔米学院在他和圣女的威压下不会反对的话,那么就带上整个年级的学员。
人总是这样,聚集的越多,胆量就越大,原先不敢独自去做的事情,只有身在庞大的群体之中时,才能变得毫无畏惧起来。
“如果不是他与卡斯帕尔的故事越传越热烈,使得必须尽快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应该会更晚一点吧。
“毕竟你选修的三门课程在同学们看来都没办法提高战力,再加上你日常躲在角落里不好好听课的模样,时间越久,他们的信心才会越足。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艾莉娜屈指将发丝捋至耳后,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用手指戳了戳正趴在桌上熟睡的露菲亚。
小公主因为假期遭受到来自艾莉娜的“虐待”,下学期公共课知识早已学过大半,晚上还要时常被拉着“补习”,致使她白天常常寻到机会就会打盹。
“起码他知晓如苍蝇般嗡嗡乱飞后自己也会被恶心到,没有再对我们用什么下作伎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