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搞什么呀,头发跟草窝似的。快吃早饭吧!”
陈妍百忙中看了我一眼,不耐烦地叫了一声。
我还是呆若木鸡地看着陈妍,我的眼光盯得陈妍有点发毛了,她又叫起来:“老公你发什么神经呀,快点吃饭!儿子要迟到了!”
“吃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面包,牛奶,还有果汁,还有包子。”
陈妍一指餐桌。
儿子也转过头来,不耐烦地撅着嘴说:“老爸,快点吃吧,你还要开车送我去学校呢。”
我又转过身,呆若木鸡地看着儿子。
总之,我象个木偶一样,老婆儿子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实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好象我刚从原始社会突然跳入到21世纪似的。奇妙的是,我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的衣服放在什么地方,汽车钥匙放在哪儿,从家里出发又如何开往儿子的学校,而且几乎是闭着眼睛也能开到那个学校。
之后是穿过堵车堵得死去活来的文晖路,送老婆去她的单位。而她的单位,正位于杭州大学后门不远处,虽然路过这所大学——当然,现在称为浙江大学西溪校区,我却没有任何感觉。
老婆在下车前,又仔细地瞧了瞧我的脸,说:“老公,你今天好怪怪的,感冒了吗?”
我说没有。
从汽车的室内后视上看到我的脸,脸上很苍白,但也很苍老。这是一张超过三十五岁的脸。
陈妍离去了,汽车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这是我的汽车,但不是桑塔纳,而是帕萨特,这一点没错。
然后呢,然后我看到这大街上是车,疯狂的人流,疯狂的车流,密密麻麻的汽车在眼前穿梭着。
但是这一切,对我来说却如此陌生。
我在车上坐了很长时间,直到一个协警走过来,敲了敲我的车窗,我摇下车窗后就听他很不满地说:“同志,请你不要在这儿停车,你妨碍交通了。”
我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走。
我把汽车开向了庆春路,但是开到中河路与庆春路交叉口时却猛然想起,我的单位不在这儿,在延安路上,是的,那是我的单位,不是旭扬广告。
旭扬广告已经消失了。
永善呢?
永善也消失了。
丽娜呢?
丽娜也消失了?
我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却感到头脑一片澄明,没有头痛,没有呕吐感,没有晕眩,什么感觉都没有。
然后我就把手伸向自己的后腰,拉开了衬衫,把手伸到腰部的皮肤上。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我的后腰部,光洁平滑,什么疤痕都没有触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