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楼,满月殿。
几十盏灯笼摇曳在风中,一个个锦衣侍卫伫立在雨里,手扶刀柄纹丝不动。
湖面如碎镜,天地皆被吞噬于黑暗。
“小弟,慢点”
马车停稳在殿外,李仁率先钻出车轿,撑起一把黑色油伞。
如此瓢泼大雨,打伞的作用并不大。
仅仅不过几息,他的衣角便已被雨水打湿,在风中不停抖晃。
“何人?!”
不远处,有侍卫怒喝一声,快步走了过来。
不等李仁开口,负责“接送”李良的禁军便掏出令牌迎过去,应是在解释情况。
“皇上也真是的,小弟你伤的这么重,却还非要你大半夜的来这里”
看了看前方站在雨里说话的两人,李仁小声冲刚刚下车的李良抱怨道:“就不能明天再问么,或者派人去家里问话也行啊。”
“恐怕皇上是等不及到明天了。”
李良看着在风雨中巍然矗立的大殿,脸色有些白,心情很难用语言形容。
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今晚。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似乎问题不大。
白三已经处理好了一切,自己只要咬死啥也没看到、啥也不知道就行。
如果白三那边没骗自己,那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自己与这件事有关。
但问题是张景鸿和魏明海需要证据吗?
尤其是张景鸿,现在肯定是怒火中烧,急需发泄。
万一他非得杀自己,魏明海会不会保自己?宋迟瑜和太元宗的面子又够不够大?
但愿能挺过去吧
见前去交涉的禁军已转身回来了,李良收敛心神,深吸一口气,将种种担忧压在心底。
“李公子,请吧。”
很快,禁军走回到马车边,瞥了一眼正欲迈步的李仁:“皇上只传召李良公子一人。”
“”
李仁一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李良却用眼神制止了他,伸手接过油伞,轻声说道:“大哥,你先回去吧。”
“好。”
李仁站在原地,一脸担忧的看着李良随禁军渐渐走远,直至迈上石阶,一前一后步入殿门。
然后消失不见。
“爹,究竟怎么了?”
“你下午究竟去山月楼做什么了?李良他去找你了么?”
沈府,后院书房。
站在沈世安面前,沈清弦不停追问,声音无比急切。
而沈世安越是不回答,她便越发不安,最后更是带上了哭腔。
“爹,有、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的?”
“是魏明海将云中县刺杀之事栽赃给你了么?”
“李良现在在哪?为何方才我去李府找他,下人说他不在?”
“呜呜呜,爹,你别吓我,李良一定没事的!”
“他一定没事,对吧!”
“爹,你、你说话啊”
烛火摇曳,沈清弦的脸色在越发颤抖的问声中逐渐变得惨白。
沈世安艰难抬起头来,看到女儿的模样,同样心如刀割。
难道要告诉沈清弦,自己对姜屏月做了什么吗?
即便是被人所害,即便是身不由己,可那些龌龊的举动又如何能说得出口?
因此沉默许久过后,沈世安也只能叹了口气,沙哑道:
“李良受了些伤”
“什么?!”
沈清弦的表情先是一滞,紧接着便踉跄扑到沈世安面前,紧紧攥着后者衣袖不停追问:
“怎、怎么会受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