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李良进来,后者的目光就始终没移开过,如今两人自然便对上了眼。
四目相对,李良从宋迟盈眼中看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没事。”
李良无声安慰一句,示意她好好弹琴。
宋迟盈也看出了他的口型,微微点头以示回应,可走神间还是不小心跑了一个音。
好在正如陈秋霜所说,在场之人并非是来听琴的,故而没人注意到。
甚至一曲作罢后,张宥等人还纷纷抚掌赞叹道:
“美景配仙乐,宋姑娘的琴技果然高超,较教坊司的筝色教头也丝毫不差。”
“是啊,当真是行云流水,动人心弦”
教坊司下设乐署,署中又分筚篥、笛、琵琶、筝、笙等十三色。
因此所谓筝色教头可以理解为国家交响乐队的首席钢琴师。
很明显,宋迟盈的水平远远还达不到这个地步。
更何况众人大概连听都没听
只能说不论甭管是在哪个朝代,“背景”都尤为重要。
经过梅花雨的小插曲,二楼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但毕竟没到撕破脸的程度,所以总的来说还算得上和谐。
如此氛围中,花船一路行游,很快便驶过既定路线的一半,来到了几座花团锦簇的凉亭边。
跟之前一样,岸边仍旧有不少人。
不过这次倒是不多百姓,大都是些身穿儒袍的读书人。
他们见了花船并不似普通百姓一样会大呼“皇上万岁”,只是微笑作揖行礼,彰显出了“文化人”应有的“风骨”。
“皇上,此处名为问月亭,杜诗圣曾在亭中写下过名句‘举杯问月来,一诗唤云开’,故而得名问月。”
见张景鸿隔窗看向岸边,刘省起身立刻介绍道:“定州文士常在此吟诗作对,今日又逢中秋,听说是有一场诗会。”
张景鸿微微点头:“朕没记错的话,杜诗圣是定州人吧。”
“是,杜诗圣乃云中县人。”
“嗯,江南多雅士啊”
两人口中杜诗圣叫杜安,跟杜甫一字之差,现在已经死了。
幸好不是一个人,否则老子为数不多的储备又要少去一大部分李良在角落里听着两人的对话,盘算着怎么才能把握住这次穿越者少有的装逼机会。
自打杜安死后,大乾诗坛便一蹶不振,读书人常说“乾诗已死”。
这种情况下,李良认为自己一旦背出《水调歌头》,那必然会引起轰动。
大乾诗坛极有可能因此而诈尸,他也能获得一个“诗仙”之类的头衔,出入青楼再不需要花银子。
当然了,李良不缺银子。
关键是由此而来的服务质量的提升
心中默背《水调歌头》,抬头看了看似乎对诗会颇感兴趣的张景鸿,李良感觉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可惜这东风不是很好借。
毕竟直接背诗太过生硬,装的不够圆滑。
最好是有人逼自己作诗,自己推脱几次,最后再一举绝杀,震惊四座。
但是但是好像根本不会有人这么干啊!
在场的都不敢得罪魏明海,谁会闲的没事找我麻烦啊!
完蛋!
身子一瘫,李良绝望的看着天花板,终于明白有逼而不能装是多么的痛苦。
而与此同时,一叶小舟也自问月亭缓缓向花船这边驶来,不多时后便有侍卫来报:
“启禀皇上,丙辰科进士岳亭选求见!”
“何事?”张景鸿抬了抬眼。
“岳亭选为今夜诗会诗首。”
锦衣侍卫高声回答:“请向皇上和娘娘献诗!”
“哦?竟已决出诗首了么?看来朕到的正是时候啊。”
张景鸿饶有兴趣的点点头:“让他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