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府衙大门打开,赵衍松面容古井不波,只抬了抬眼皮扫了应醉一眼,一挥手道:“棍刑百二,钉板十米,行刑!”
应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仍以一副傲骨铮铮的模样站在那里。直到如狼似虎气势汹汹的衙役们左右两边按住他臂膀,将他按到地上去,他的脸色才突然变白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
他尖叫着,奋力挣扎道:“我爹可是定国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怎么会要打我?!”
赵衍松被他骤然尖利的嗓音刺得耳膜一疼,皱了皱眉头奇怪反问道:“你敲响登闻鼓,注定要受一百二十下棍刑与钉刑,方才见你一派镇定,怎的此刻才突然慌乱?”
说着,赵衍松讽刺一笑道:“莫不是以为,你是定国公之子,敲响登闻鼓便不会受任何刑罚了吧?倘若真是如此,京城高官贵爵之后,岂非人人可敲登闻鼓来耍上一耍?如此作为,又置圣上威严于何地?”
你们岂能打我?!这不符合剧本!书上同样的舞弊案,举报之人乃是一介寒门书生,他不仅没有被行刑,还得了奖赏啊!
应醉差一点这般叫出声来,还好他尚且有一点脑子,咬紧了牙关硬生生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无法出声辩驳,毕竟敲登闻鼓的刑罚人尽皆知,他不可能说什么来鼓动其他人来帮他。
应醉发现,他刚刚那般被猝不及防按在地上的挣扎尖叫下,原本夸赞他的人表情都变得奇怪起来,更多读书人更是以袖掩面,仿佛觉得他玷污了读书人的清名。
人人皆知的事情,应醉他哪里有理由不去受?
应醉电光火石间明白,这一次的刑罚,他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若是利利索索的忍了,好歹他敲响登闻鼓为求大义不畏艰辛痛哭的名声还能流传出去,可再胡闹……便是他真的状告成功了,旁人也不会记得他。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应醉想,不过是一百二十棍而已,他就忍了!他把这仇都记在了沐凤的头上,他倒是要看看,科举舞弊案暴露,沐凤这个主考官又会落到什么下场!
应醉想得特美,他觉得,凭他爹定国公的身份,便是这些人敢动手,也一定不会打的太重。
可是……他却忘记了,就算打得不重,凭他上辈子好吃懒做一个劲儿啃老这辈子养尊处优依然在啃老,从未受过痛又意志薄弱的人能受得住吗?
当第一棍落下去的时候,应醉本想忍住,本想留下一个坚定不屈的形象。
可是他忍不住。
痛,太痛了,那碗口粗两米高的大棍,被衙役高举过头顶,光靠重力势能落下来都能让人喝一壶,何况衙役还用了力气在上面?
这一棍,让应醉简直怀疑自己是否被打成了两截,他的尾椎骨似乎都在哀鸣,剧烈的痛楚席卷了整个人,传达到脑神经,让他脑海空白,顿时惨叫出声。
那叫声之凄厉之惨绝,让围观的人都骇了一跳,紧接着便有人忍不住窃笑起来。
没人见过,光是第一板子就受不住会哭爹喊娘的人,就算是平民百姓流氓无赖,起码都会撑个几下。而现在,英雄了得的定国公唯一的儿子,却连个流氓无赖都不如,区区一板子,便叫成了这样子,岂不滑稽?岂不令人发笑?
衙役行刑已久,棍下之人如何丑态他们都见过,应醉这般也不能让他们变色,只一棍棍冷酷无情的落下。
应醉涕泗横流,哭天喊地,上辈子当键盘侠练就的喷人不受控制的用了出来,草天草地草父母,骂人祖宗十八辈,骂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人人含怒。
赵衍松作为下令行刑之人,他的母亲与妻子乃至女儿,在应醉嘴里都和他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直叫赵衍松气得浑身发抖。
忍了又忍,赵衍松终是在此人言辞越加过分之际,不顾及应醉身为定国公之子的身份,怒道:“掌嘴!”
立时有差役拿着刑牌上前,左右开弓抽起应醉的嘴巴,叫他再也骂不出声。
二十棍下,应醉身上传来一股骚味,人人掩鼻皱眉而退,衙役手下顿了顿,在赵衍松冷眼下继续行刑。
三十棍下,应醉被掌嘴掌的脸颊红肿破裂满嘴鲜血,棍刑又不停下,他终是昏厥过去,又在下一棍下哼了一声醒了过来。
五十棍下,应醉气若游丝,眼睛翻白,每一棍落下他只能抽搐一下罢了。
七十棍下,应醉下身鲜血淋漓,大腿骨在细微的咔嚓声中开裂了,一股恶臭传来,众人再次掩鼻而退。
一百二十棍完毕,应醉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而他下身是秽物,衙役嫌弃的将刑棍举向一边,上面血肉之外还沾了恶臭,直叫他们不想再将这刑棍拿在手中。
赵衍松见应醉昏迷,叫来衙役用十几桶冷水泼之,将他一身血腥和臭味都冲了个干净。
应醉浑身抽搐了一下,昏昏醒来,就见面前已经摆上十米长两米宽的钉板。
他脑海空白,愣愣的瞅着,很快有衙役见他不动弹,便分左右将他架起,整个人横丢在钉板上。
“啊——!!!!!”
他的惨叫没能让人心软,只因他刚刚的辱骂让所有人都不愿再为他心生同情或怜悯。
刚刚那一百二十棍,不仅打得应醉痛苦不堪,更重要的是……打碎了他一直以来虚假的名声,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应醉不过是一个没有骨气没有教养的人。
比市井小人还要不如。
当真是个笑话。